交,一般都不再出門。但今天,四九城的老少爺們,卻起了個大早,呼朋喚友、扶老攜幼的出了家門。
順天府早就發了告示,說沈狀元在宣府指揮軍隊,痛擊來犯的俺答主力,殺敵數千,踏平敵營,重傷俺答的太子黃臺吉,繳獲戰馬軍費無數,殺得蒙古人落荒而逃,一路上凍死凍傷的,又是好幾千京城老百姓這個興奮勁兒,絕對比聽到東南又殺掉多少多少倭寇,西南又平定多少多少孌夷,高不知多少倫。因為東南也好、西南也罷,離北京都大遙遠了,不管是勝是敗,都像聽說書一樣,雖然也會波動,卻馘廠紲不深,因為沒有切膚之痛。
而蒙古人連年入寇,還不是侵入京畿,燒殺搶掠,許多人家裡都有死在韃子手中,或被擄去的親戚,可以說是目見耳聞,深受其害;偏生大明的軍隊不爭氣,自從土木堡之變,將成祖爺的三大營敗了個精光後,便一直被蒙古人壓著打。越打士氣越低,越打越不會打,結果被人家隨意蹂躪,讓人家來去自如,這對自認大明天下第一的京城百姓來說,情何以堪?慧屈的簡直要發狂。
對於朝廷,對於皇帝來說,又何嘗不r是這樣呢?
如今,終於有一次像樣的勝利,給了這種情緒以發洩的機會哪怕有些小題大做,也要大肆慶祝一番;偏又恰逢春節前夕,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下徹底點燃了百姓的熱情,竟然萬人空巷,全都奔阜成門去了。
往常阜成門前,那絡繹不絕的運煤車也全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摩肩接踵的人群,就連緊靠城邊的地方,也是裡三層外三層,看不到頭,望不到邊的人群,一直綿延十多里。
京營的兵丁穿著簇新的衣甲,手持簪著紅纓的長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將官道與老百姓隔開,還有順天府的兵丁,也穿著嶄新的號衣,手中拎著皮鞭鐵鏈,哪個不長眼的敢踏上官道半步,必將招來一頓鞭子,要是還敢鬧騰,就直接鋪了帶走。
到了辰時正牌,城西官道遠處潞河驛方向,突然響起了三聲大炮,然後是畫角齊鳴、凱歌高奏;緊接著,鐘鼓樓上撞響了鐘鼓,各寺廟道觀也一齊響應,遙相唱和,然後鞭炮爆竹聲響徹一團,天地間剎那充滿了歡慶氣氛。
人們便踮著腳尖,翹首向西北方向望去,只見大道上揚起了高高的塵土,然後有幾十面色彩鮮豔的旗幟,出現在地平線方向。
“來了、來了!”人們歡呼起來,人潮向前向裡湧動,記得兵丁們歪歪扭扭,官差把鞭子甩的亂響也沒用。
隊伍終於出現了,走在最前面的,卻是五百金甲白馬的御林軍,這些精挑細選出來的彪形大漢,是軍中的儀仗隊。當先五十騎,手持著各種旗幟,據明白人辨認,是什麼金鼓旗、翠華旗、銷金旗、出警入蹕旗之類;後面四百五十名騎士,舉著金銀、臥瓜、立瓜、鎖斧、大刀、紅鐙、黃鐙,看得人眼花繚亂,引導著後面凱旋的隊伍。
儀仗的後面,才是進京受賞的隊伍,一身祖傳山文甲、背掛猩紅描金大披風的饋朔將軍邢玉,騎在棗紅色的汗血馬上,高舉著一面三丈高的大旗,挺胸腆肚的是在前面,一輩子都沒這麼威風過。
只見那旗上,有一行斗大的大字;‘大明欽命招討使沈’!這個稱號,其實是事後追授的,沈默很不感冒,他覺著這是攬功,但大家都認為理所應當。按照這個年代的邏輯,仗打得好是文官領導有方、打不好是武將懦弱無能,卻沒有那麼多道理好講。
沈默雖然沒法改變這個決定,但他感覺十分別扭,也沒有穿盔甲,就穿著一身普通的官袍,面沉似水的在旗幟引導下,和眾軍官的簇擁下,來到了阜成門外。
此時此刻,千人萬人都在爭相仰望他,香花醴酒,望塵拜舞。他每是一步,都會引來一片叫好聲、問安聲,甚至有人在向他跪拜;這種風光和排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