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您這句話,我就更有信心了。”沙勿略開心的笑起來,說完從袖中取出個天鵝絨面的小盒子,奉送給沈默道:“這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沈默一愣,才反應過來,感情這老外在中國時間久了,也學會送禮了,不禁莞爾道:“你我之間,哪還用這套?”
“這是耶穌會送給大人的,”沙勿略解釋道:“為感謝您對鄙會的照拂,一點心意而已,請不要推辭。”
沈默平時是不見禮品的,但這老外的態度很堅決,他推讓了幾次也不行,只好先收下,心說回頭弄點別的,讓人給他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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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把沙勿略送走,沈默回到簽押房,開啟那小盒一看,只見深藍色緞面的底襯上,靜靜躺著一隻金質錶殼,白銀雕刻錶盤,天然水晶表鏡的懷錶。能在這個年代,看到這隻有掌心大小的精緻懷錶,對沈默的衝擊力可想而知。
他拿起極具質感的懷錶,仔細端詳起來,只見錶盤上表現的,是小鎮河畔一人垂釣,一人獨步橋頭的情景。天鵝悠遊湖面,兩岸觀象臺、教堂、城堡、塔樓、屋宇、小丘和垂柳等諸般風情景物歷歷在目,觸手可及。錶盤外圈銅環上,有荷蘭鬱金香與鮮花手工鏨花飾紋。懷錶有羅馬數字計時刻度,鋼質燒蘭的‘大教堂指標’,正無聲無息的走動著,一件多麼完美的機械藝術品啊……
沈默深深的震撼著,心中卻是一番大煞風景的驚詫……難道歐洲的機械工藝,已經先進到這種程度了?濃重的危機感湧上心頭,讓他的見獵心喜大打折扣。其實沈默不知道,即使在歐洲,這也只能算是手工藝品而已,距離真正的工業生產,還要好幾百的時間呢……
“大人……”王啟明在門外輕喚一聲,把沈默從精神世界中喚醒,下意識把那懷錶收入抽屜,低聲道:“什麼事。”
“主客司郎中崔宗堯求見。”
“請進。”
於是不一會兒,一個四十多歲的五品官員,從外面進來,恭敬的行禮道:“參見部堂。”
沈默和氣笑道:“崔大人請坐吧,看茶。”
“多謝部堂。”書吏端上茶水,崔宗堯再次致謝。他知道沈默不喜歡打官腔,趕緊直入主題道:“有南洋呂宋國使節,向主客司投遞國書,要求朝見。”
“呂宋……”沈默默唸這個地名。
“哦,那是個南洋島國,”崔宗堯卻以為,他不知道這個地方,趕緊解釋道:“洪武初年,曾入貢稱藩,我朝也遣官齎詔,撫諭其國。至永樂年間,共計入貢五次,之後便久不至,不知此番前來,又是何種目的。”說著把淡綠色的國書奉上。
“那使節目下在何處?”沈默接過來,簡單一看,沉聲問道。
“在上海等待迴文。”崔宗堯道:“准許與否,還需大人定奪。”
“嗯……”沈默淡淡道:“以往的慣例如何?”
“一般是不許覲見的。”崔宗堯苦笑道:“尤其是現在這光景,說實話,咱們真受不起。”外使前來,一般都是朝貢的。所謂朝貢,就是藩國入朝,貢獻方物。說是來進貢送禮的,但真消受不起,因為明朝自詡天朝上國,往往要給予十倍,甚至百倍的回禮……結果許多小國看到好處,便紛紛踴躍前來‘朝貢’,其實就是想揩冤大頭的油,與詐騙無異。
雖然明朝地大物博,可也吃不消,所以嚴格規定了入貢的資格和週期,以及貢團的規模,這才把開支減下去……結果許多屬國一看不划算了,就再也不上門了,比如呂宋,就是這種情況。後來明朝又奉行閉關鎖國,國力也開始式微,於是更加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時常以‘貢非期’、‘貢非道’或‘貢不合法’而卻貢,現在一看是百多年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