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張四維無奈道:“也是一兩銀子二石米。”頓一下,解釋道:“這是因為朝廷施行一條鞭法後,百姓由納糧改為納銀,糧食必須變現,才導致米賤銀貴的。”
“朕不管原因,朕只知道,現在的米價和二百年前沒有變化”萬曆有些蠻橫道:“張閣老,莫非你也想學那人欺上媚下?!”
“微臣不敢”張四維一聽,怕引起萬曆的反感,重蹈了沈默的覆轍,只好唯唯諾諾,不再辯解。
多少年來,朱翊鈞每次與沈默議事,總是誠惶誠恐。現在見到張四維大氣不敢出二氣不敢伸的樣子,心裡感到特別舒坦,甚至覺得陡長了一截子帝王之氣。於是端起架子清咳一聲道:“張閣老,朕知道你的心思,是不想得罪那些官員,藉此收攬人心。但是朕用你當首輔,是讓你輔佐朕重新整理政治,開創一個bō瀾壯闊的萬曆時代的你要是想學那沈某人一手遮天就太讓朕失望了。
張四維費盡心機搗鼓沈默,難道真是為了萬曆?當然不是。皇上一言中的,駭得他一陣頭皮發麻,忙奏道:“臣謹遵皇上教誨。”
“你也不要太緊張”萬曆微微一笑道:“朕有副字送給張閣老。”shì立在一旁的兩個太監,便將一副御筆墨寶展開給張四維看。
只見上面寫著兩個斗大的楷書道:“敬畏,!
“只要你日後謹記這幾個字,必不會重蹈他的覆轍。
”見張四維臉上難掩震撼,萬曆得意道:“回去禧起來,掛在廳堂上,做個傳〖家〗寶吧。”
“是”張四維這才想起道謝道:“多謝皇上所賜。”
“其宴朕知道閣老也是想穩定人心,然而凡事亂而後治,不趁熱打鐵把病根除掉,等那些官員緩過勁兒來,再想動手阻力更大。”萬曆擺擺手,示意太監把那副字放下,接著道:“百官在奏章上,把萬曆元年以來,說成是堪比仁宣之治的盛世其實不過是他們為某人歌功頌德,粉飾太平而已。就吏治而言,政尚姑息,事多芶且,大小臣工,容隱寬縱,賄略公行使得法度漸馳,綱紀弗振:重新整理政治,朕準備從三方面入手,一是撤銷萬曆元年以來,新增設的冗官冗員。二是親自主持京察裁汰庸碌貪瀆之輩。三是取消廷推廷議,朝廷一應大事,由朕……和內閣決定。”
“…”張四維聽了,一陣陣發暈,艱難道:“皇上,這樣怕是會掀起軒然大bō……”
“你不是一直說沈默把朕的威柄也用來討好百官麼?朝廷之患在於主弱臣強麼?”萬曆一揮手,因為jī動而提高嗓門道:“縱觀自古賢君聖主,無一不是大權在握朝綱獨斷!謀在於眾,斷在於獨!朕已立意行獨裁之政誰敢有半句煩言,朕便摘了他的烏紗!”
張四維怎麼聽不出,萬曆這是蓄謀已久的,他頭皮一陣陣發炸,背上也滲出汗水道:“皇上聖心獨裁,實乃萬民之福,微臣,微臣竭誠擁護。”
“擁護不能只在嘴上說,還得看行動。”萬曆道:“今天朕說得這些,閣老回去後,寫一篇奏章發邸報,看看下面是怎麼個反應。”
“是……”張四維艱難的應道。
“當然也不能光讓閣老做惡人”感覺差不多要把張四維捏扁了,萬曆換上溫和的口氣道:“有人下,就要有人上,你擬一個可用之人的名單上來。況且朕也不是刻薄寡恩之君,對於忠心耿耿之臣,絕不吝惜名爵。”頓一下道:“無論怎樣恩賞,你張閣老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多謝皇上恩典。”張四維趕緊謝恩道。
“去吧。”說了這麼多話,萬曆皇帝感到有些累了,揮揮手道:“閣老你多辛苦辛苦,朕不會虧待你的。”
張四維應下告退,走出乾清宮後,站在日頭底下,他竟有些眩暈。
邊上人趕緊上前攙扶,他卻搖搖頭,示意自己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