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看他們“狼奔丞突,、“群情jī憤,的樣子,東廠太監們著實嚇得不輕。看到人群退去,太監們這才心下稍定,都說“湖南人生氣起來,還真tǐng唬人。,但很快他們就發現,湖南人生氣起來,不只是唬人,更是要吃人的。大概過了盞茶功夫,原先離去的人又回來了,而且手裡拿著菜刀、稜鏢!原來他們不是嚇跑了,而是去找傢伙去了。
漸漸的,人回來的越來越多,拿的武器也是五huā八門,什麼刀槍劍戟、斧槭鉤叉、什麼鐵鍛榔頭殺豬刀甚至有人將打野豬的抬炮也扛過來了。
粱公公站在門樓上,望著黑壓壓的武裝群眾,一陣陣的頭暈眼huā,暗暗哀嚎道:“本以為長沙城是烏龜殼,誰知道竟是個賊窩子。佛祖啊,這是什麼鬼地方啊……”“一盞茶放人,不然踏平你個賊巢xué!”竟然還下了最後通牒。
“乾乾爹、怎麼辦?”史去tuǐ肚子發軟,牙huā子打架道:“這麼多人,咱們可,可守不住啊”畢竟現在只是個冷熱交替的時代在如此懸殊的人數面前火槍並不能提供太多的安全感。
“快把何心隱帶來哦不,請來。”粱公公無比鬱悶道。
盞茶功夫,何心隱被帶來了。在石鼓書院亮過功夫的代價,就是他身上這副六十斤的枷鎖加金步搖。不過他的精神尚好,身上也沒什麼傷。
在來的路上,他已經知道了被叫來的目的,所以往外一看那烏壓壓、數萬手持武器的湖南民眾,不禁暢快淋漓的笑了:“早知湖南人彪悍,今日一見,更勝聞名。壯哉!快哉!可佐酒哉!”
“想喝酒待會兒管夠。”史去小聲道:“你也不想局面沒法收拾吧那就讓這些人散了吧!”
“我改主意了”何心隱看看他,戲漬道:“湖南滿哥,你們奈何不了。”
“但我們奈何得了你!”押送他的霍來怒喝道。
“你們可以試試”何心隱輕蔑一笑道:“喊一聲疼,老漢是你兒子。”
他這話,竟然連東廠人的都相信。
話雖如此,何心隱還是出面安撫民眾。說來也怪,所謂的暴民們就是吃他這套紛紛收起武器,一起給他磕頭,並公然威脅東廠太監道:“少俺先生一根寒毛,你們便拿命來賠!”
經過方才的一幕,這話沒有太監敢不信。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幾天後的戌時,疏星淡月。
若在平時,這樣清風如拂的孟春時節長沙城裡頭的青樓酒館,早該是燈火樓臺處處笙歌了。但眼下剛剛爆發過sāo亂,城裡魚龍混雜,極不太平,故而早早就商鋪關門酒館歇業街面上不單比平日顯得蕭條,更透出令人不安的氣息。
倒有一處燈火通明之地,便是已變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東廠衙門。從高牆外頭到拘禁犯人的牢房,火把通明,燭光照天,裡三層外三層布的都是崗哨。番子們瞪大了眼唯恐彪悍的湘人頭腦一熱,玩玩劫獄什麼的。
東廠的牢房本就是盤查極嚴的禁區,自從何心隱被抓羈押於此這裡更是重兵把守,閒雜人等一概都遠遠迴避。像他這樣的天字一號欽犯自然不會跟其餘犯人一起羈押,在牢房最深處,有一間僅有五尺見方,四面石壁,鐵門厚重的特製牢房,在裡面看不到外面的任何情形,甚至連聲音都傳不出來。
這原本為了懲罰犯了錯的犯人,而設立的禁閉室,常年不見日光,十分潮溼,人關在裡面,連躺都沒法躺,就是不動刑,也是難以忍受的折磨,現在成了何心隱的牢房。
他被關在裡面,暗無天日、不知晨昏,只能透過牢子送的飯菜,推算現在是早是晚、自己已經關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