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山上多年無人居住，難免如此。&rdo;傅明口氣淡然，似是談論家常。&ldo;傅兄偶爾提起半面崖，也想回來打掃。無義幫雖然只剩兩個人，但還是無義幫，不能輕易忘本。&rdo;

&ldo;師兄當真這麼說？&rdo;

&ldo;當真。&rdo;

紀潛之沉默，半晌笑道：&ldo;他從未與我談論這些。&rdo;

&ldo;你當時年紀尚小。&rdo;

傅明說話真真假假難以分辨。無論在任何場合，他的思維行動都會受到工作習慣的影響。即使是現在，他仍然不自覺地誘導紀潛之走向俠義之道。

&ldo;說得也是。十多年前，我哪裡聽得進別人的話，只看得見自己。&rdo;紀潛之說著，不禁笑起來，神情略有緩和。&ldo;不知為何，我很想相信你所說的每句話。或許是因為你和師兄很像，他會結交你這樣的朋友，似乎也合乎情理。&rdo;

傅明稍微放鬆神經，在紀潛之看不到的地方吁了口氣。

&ldo;你說師兄經常提起我……他說我什麼？&rdo;

&ldo;說你認真嚴謹，能吃苦，很懂事。心志堅定，才智過人。&rdo;傅明真心實意地誇獎著曾經的小師弟，停頓片刻，又補充道：&ldo;就是不怎麼聽人話。&rdo;

後半句不是讚美，但紀潛之卻顯得很高興。

他們此時已經走到了山腰位置。不遠處就是荒廢宅院，綠苔滿地。

傅明問：&ldo;你不進去看看？&rdo;

問話的時候，他回頭去瞧紀潛之臉上的表情。這個人依舊神色如常，笑容自然，甚至沒有朝宅院的方向看上一眼。

&ldo;不了。&rdo;紀潛之輕微搖頭，說道：&ldo;沒什麼好看的。&rdo;

&ldo;你師兄已經死了。&rdo;傅明說，&ldo;師父師姐常年待在這裡頭，不免淒涼。你再不看望，世上便沒人記得他們了。&rdo;

紀潛之只是搖頭：&ldo;還不到時候。&rdo;

還不到時候。

等所有的事情都了結，所有的仇恨都得到釋放，紀潛之得勝歸來，才會向師門報告自己的所作所為。一件件，一樁樁，讓不眠的魂靈真正沉冤得雪。

這是紀潛之的意願。

但不止如此。

傅明盯著紀潛之的眼睛，直至對方開始動搖。

&ldo;你在害怕？害怕面對死去的人？&rdo;

&ldo;……&rdo;

&ldo;因為是你害了他們？&rdo;傅明言語鋒利，不留餘地。&ldo;你覺得愧疚，覺得罪惡，所以不敢進去？&rdo;

伴隨著他的話語，紀潛之臉上的笑容逐漸剝落，最終恢復一片冰寒。

&ldo;你不該說這種話。&rdo;

紀潛之看著傅明，語氣有些厭倦。&ldo;你若聰明，就不該說這種話……我剛剛差點兒就殺掉你了。&rdo;

冷汗頓時爬滿脊背。

傅明根本沒察覺到殺意，但他知道紀潛之沒有說謊。

他希望紀潛之能進宅院看看，一方面是方便自己脫身，一方面是出於某種模糊的念想。

半面崖對於傅明來說，是個不清不楚的存在。也許是因為失憶的時候，在半面崖製造了太多回憶，導致他恢復記憶後也受到了情感影響。

他希望紀潛之能進去看看‐‐

即使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