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跨進門檻，沒在院子裡瞧見紀潛之。四周設著許多廂房，窗戶黑黢黢的，似乎早已無人居住。

傅明回憶著資料資料，選定一間偏南的廂房，放輕腳步走過去。門開著一條縫，很容易就能看見房內的景象。

一桌，一椅，破爛的練功樁。牆壁斑駁凹凸不平，依稀可見許多簡陋的圖畫‐‐那是以前紀潛之為了學武，日復一日刻下的招式。有些來自於明華，有些則是前任教主的功夫。

而紀潛之，此刻正坐在桌前，擦拭著手中的斷劍。他的神情如此專注，彷彿完全沒有察覺到門口的人。

傅明皺眉，總覺得這景象分外刺眼。

&ldo;紀教主。&rdo;他開口叫了一聲，抬手象徵性地叩了叩門，徑直走進房間。

對方並沒有抬頭，依舊持續著擦劍的動作，隨口問道：&ldo;你來做什麼？&rdo;

&ldo;先前誤闖禁林，實在心裡難安，因此特意來找教主，當面表達歉意……&rdo;傅明微微笑著，將自己編造的理由一一陳述。他的解釋沒有誠意，聽的人也漫不經心。待他說完，紀潛之還在侍弄手裡的劍，仔仔細細的，全神貫注的。

傅明的目光落在紀潛之手上，不由摻了幾分複雜情緒。

&ldo;……那劍已經不能使了。&rdo;他說，&ldo;教主為何留著？&rdo;

紀潛之抬眼看向傅明，神情略微恍惚，然後歸於平靜。

&ldo;這是師兄所贈之物，自然要好好保管。&rdo;紀潛之語氣平淡，不喜不悲，&ldo;路少俠與師兄相處多日，應該也知道他的脾性，對人對事都冷淡得很。這柄劍，是他唯一贈予我的東西。&rdo;

傅明心裡煩躁，面上還要強作笑容：&ldo;教主倒是有心。&rdo;

紀潛之搖頭，似是有些疲倦。

&ldo;我又何必對你說這些。&rdo;

他揉了揉眉心，揮手示意傅明出去。

傅明不走，繼續說道：&ldo;教主的心意，傅兄未必知曉。他如此散漫，想必這劍也是路過鐵鋪隨手買來。&rdo;

話音譏諷，暗含嘲弄。

紀潛之周遭的氣息立刻變了。

傅明心知不妙，卻不肯退卻。他的腦袋裡塞滿了紀潛之的記憶，沉甸甸的，壓得他無法思考，透不過氣。灼熱而滾燙的氣流不斷湧出喉嚨，連帶著許多無法控制的言語，一同噴發出來。

&ldo;既是無心之物，你又何必珍重？&rdo;他問，&ldo;傅明若是聽聞，只會笑你蠢不自知……&rdo;

紀潛之聞言不怒反笑：&ldo;你知道什麼？&rdo;

&ldo;不過是十文錢的破爛玩意……&rdo;

傅明話說一半，殺氣突然迎面而至。他還未看清紀潛之的動作，整個身體已經撞在了牆上，脊椎骨發出痛楚哀鳴。涼氣掠過耳垂，緊接著有黏答答的液體順著脖頸流淌下來，沾濕衣襟。

&ldo;唔……&rdo;

傅明掙扎著發出個模糊的音聲，然後沒了動靜。他的嘴巴被紀潛之死死捂住，下顎骨快被捏碎。而那柄陌生而熟悉的斷劍，此刻被深深插進牆壁，與他的腦袋不過咫尺距離。

&ldo;看來是我對你太好，讓你忘了分寸。&rdo;

紀潛之緊盯著傅明的眼睛，笑容寒涼。&ldo;路少俠如果還想活命，就管住自己的嘴。如有下次，即便你是師兄故友，我也不會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