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潛之樂於從命。於是兩人試遍了屋內的刑具，把所有新奇的念頭都付諸實踐。到最後，屋內地面已經被血水浸透，無處立腳。他們的身上，也濕漉漉的，沒有乾淨的地方。鐵椅子裡坐著的人根本辨不清形狀，變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東西。而紀潛之，用濕黏的雙臂抱住傅明，無比燦爛地笑著，眼睛裡盛滿了溫柔與滿足。

師兄，師兄啊……

你能陪伴至此，我真的很開心。

&ldo;我也很開心。&rdo;

傅明彎了彎嘴角，走出庭院。春日晚霞落在天地間，一片溫暖血紅。

第71章 六十三

六十三

進入修纂科工作並非易事。

因為工種特殊，書籍管理部門在篩選人才時，設定了重重難關。每年約有百名符合條件的人員名單被報送過來，測試到最後，真正獲得工作機會的人寥寥無幾。入職難，風險高，精神壓力大，這份工作委實算不上好飯碗，但由於修纂科待遇異常豐厚，虛擬復原世界聽起來又充滿誘惑力，所以許多人依舊趨之若鶩。

樂谷也是其中一員。

他順利透過了前面的測試，並依照要求躺進繭形玻璃艙，進行心理抗壓能力評定。這是最後一道考驗，需要對測試者的腦部進行神經掃描，集合資料分析生成虛擬世界。透過神經連線，測試者進入該虛擬世界，體驗十分鐘。其間身體反應的各項資料，都將如實顯現在監控螢幕上。

對於任何人來說，這都不是一次舒適的體驗。生成的虛擬世界，往往能抓住你最無力的軟肋與恐懼，以一種隱秘而惡意的方式，讓你內心崩潰落荒而逃。

樂谷從虛擬世界中退出來時，艙內響起柔軟的機械祝賀音。他哼著小調跳出玻璃艙，出於好奇，想看看其他測試者的情況。

於是他見到了躺在隔壁艙室裡的青年。雙目閉合，面色平靜，可能是燈光的緣故，面板透著淡淡的瑩白，看著沒有幾分活人氣。艙室前方顯現的全息資料，像一片毫無用處的暗藍裝飾文字，淺淺掛在空中。

負責評定的工作人員聚集在艙室前，小聲爭論著什麼。樂谷湊過去聽了聽，才知道艙裡的人進入虛擬世界後，身體反應資料沒有任何改變。

這種情況從未發生過。有工作人員懷疑是程式計算錯誤，建議重新測定。經過短暫的討論，他們斷開程式連線，與艙內的人說明瞭情況，徵詢對方意願。

&ldo;是否同意進行二次評定？&rdo;

淡淡的，清晰的男音透過傳音器，落進樂谷耳朵裡。

&ldo;‐‐可以。&rdo;

樂谷抬眼看他，對方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重新測定的結果還是一樣。暗藍色的全息數字懸掛在空中，映著每個人難以置信的臉。

&ldo;這人可真有意思……什麼變化都沒有，他所經歷的虛擬世界該是啥樣的？&rdo;

樂谷笑嘻嘻地說著，把前面沉思的工作人員嚇了一跳。

&ldo;是乏味到不足以讓他動搖，還是根本空無一物呢？&rdo;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讓樂谷覺得有趣。

他看著艙前顯現的全息資料。一行又一行，最下面寫著個人資訊。家庭成員，婚姻情況，社交與活動‐‐

均為&ldo;無&rdo;。

除了姓名年齡這些最基礎的內容，什麼都沒有。

傅明……

樂谷咀嚼著對方的名字，再次望向艙內。裡面躺著的青年，安安靜靜的，彷彿身處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