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涼州天氣炎熱如烤爐一般,江凝這些從雍州過來的人都有些不適應,尤其是姜老頭兒多年來一直待在山上,就連雍州的炎熱都不曾受過多少,這一熱便有一些抗拒,到了白天就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老薑頭兒?怎麼?出來日子久了,想回家了?”江凝拿著扇子一邊給姜老頭兒扇風,一邊殷勤詢問,最近她總有種愧疚感,把上了年紀的老人帶到這麼熱的地方來受罪,一來就是一個多月。 “你不想啊?”姜老頭兒躺在搖椅上,享受著從大堂過道里吹過的涼風,心裡琢磨著什麼時候要收拾收拾回家去了,他還惦記著山上地裡去年種下的一分地的黃芪是不是好好長著,害怕被那一群不識藥的小娃娃給當草拔了,還有酒窖裡開春泡的黃芪酒也該開蓋放氣了,“寒山的傷也好了,該回去了。” 江凝透過這條過道看著前面大堂裡來來往往的人群,還有酒樓門前依舊在交易的商販,皺了皺鼻子,這裡商販混雜,賣雞鴨魚、騾馬牛羊的人都有,雖然總有人收拾打掃,但那味道在這麼炎熱的天氣裡總是更重一些,“算起來,咱們來涼州也有快一個月了,是該回去了。” 但其實江凝的心裡還是有些矛盾的,她與蕭寒山似乎是進入了熱戀期一樣,最近雖然幾乎日日在一起,但每每說起離開的話總還是有些感傷。 姜老頭兒到底是過來人,近些日子看著二人的感情越來越好,心裡也是跟著開心,畢竟年輕人的情情愛愛,他也是經歷過的,於是笑了笑道:“家裡的事情你別操心,那麼多人守著呢,出不了事,你再待一段時間吧,等寒山要去軍營了你再回去也行。” 江凝搖著扇子,“嗯,這樣也好,正好昨日馬友三帶訊息過來,說在城西找到了一處荒山空地,黑河水就在跟前,聽說以前是官府撥給流民的地,後來因為戰事緊張,那些流民私下逃難去了,地也就荒了,又因為那地離得黑山北側近,以前總有後夏翻山過來搶東西的劫匪,所以也沒人敢種,但我覺得那個地方建個農莊挺合適的,而且他說那一片還連著一個叫合川的大山谷,水草豐茂,適合放牧,我想著買下來,當時就可以再多買一些馬牛羊,莊子和地也要趕在入秋前整出來,尤其是大棚,冬日的菜也要趕緊準備了。” “那地方是不是不太安全,要不要把老道和阿昊叫過來安排這些事?” “也好,周武如今需要配合官府的活,這邊的事情還是得重新找人來做,不過好在蕭寒山那邊還能找到可靠有用的人過來,既能幫我們幹活,也能幫他解決一些傷兵的安置問題,還能對付劫匪流寇。” “呵呵……你呀,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既想幫這個,又想幫那個,說實話,你在涼州幹這麼大是不是為了寒山?” 江凝看著姜老頭兒意味深長的笑,也跟著笑道:“原先也不是。”原先是為了能和陳道恆在一起。 “那現在就是?” 江凝戰術性傻笑,“呵呵……也不全是為他吧,我看涼州這邊的地大多都是沙地,種糧食產量也不高,就想試試種別的。” “種什麼?”姜老頭兒來了興趣,“藥材?”他知道有很多藥材是在沙地裡產出來的,比如肉蓯蓉。 “嗯,是有很多藥材適合這種土壤,不過還能種枸杞、西瓜這些比較耐旱的東西,而且,說句託大的話,我想,如果能和後夏之間建立合作,讓他們的百姓也能自給自足的話,這邊境也就能安穩很多了,搶劫這種事情肯定能少。” 姜老頭兒似乎早就想到了江凝的想法,“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後夏與我們大秦之間的爭戰延續了數百年了,這要平息下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兩國之間的通商其實一直也沒斷過,他們那裡有馬、牛、羊、駱駝這些牲畜,來換我們的糧食、茶葉、鹽,這些東西,但爭戰和騷擾,還是一直都存在。” 江凝想了想,隨口道:“戰爭,其實說白了,不過就是高位者為了顯示自己的功績,不惜犧牲下層百姓生命為代價的爭權奪利的遊戲罷了,可真正放到兩國百姓身上,誰願意打仗呢?明明可以和平共處,非要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