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前日似乎得到什麼訊息,出去探查,至今未回。”
青柳是刑堂的堂主,她一定是聽到了有關雍的訊息才會匆匆離去。但是至今未歸?絕顏先前拼命壓住的鎮靜又像被風吹起的碎片一樣漸漸消散在這句話中。什麼樣的訊息能絆住青柳使她至今未歸?她記起當日青柳的確向她回稟過因事要離開半日,但她卻沒想到青柳會至今未歸。
絕顏疲憊的坐了下來,一雙黑眸黑得凝固,像是被凍住的冷泉。
“你出去傳話,就說我現在身體不適,暫時不能趕路,所以想再歇幾日。”半晌,她才說出一句話。
她才不相信雍會就這樣死了。所以她要在這兒等青柳回來,好問個清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青柳始終沒有回來。一直努力盯著前方的眼睛開始模糊,絕顏的眼前只看見一團一團顏色各異的雲彩,有的發亮,有的漆黑。在她耳邊響起的聲音也一樣,全都十分遙遠,遙遠而模糊。
不記得過了多久,她的心中卻響起一個細細的聲音,細若蟲鳴,像是一個擅自闖入的客人,臉上還掛著惡意的笑容。
如果他真的死了呢?畢竟,他也只是一個凡人。和所有人一樣會生、老、病、死。 何況,他還有那麼多強敵。
如果他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呢?
絕顏不禁用手緊緊捂住了耳朵,可是那聲音卻還陰魂不散,像針一般扎進她的心裡。
那急件上不是說,他的屍體都已經送返京城了麼?
她猛地搖了搖頭,放棄了捂耳朵的動作,雙手矇住了眼睛,不讓一絲光透過,心裡一片漆黑。
他現在就在京城。
他在京城,而她卻在這兒。她究竟還在這兒做什麼?
雍若是死了,那她的身邊從此再沒有人了。
沒有人。
從頭到尾,她只有他一人而已,而他,也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絕顏緊緊閉著眼睛,雙手蒙著臉,臉上沒有淚痕。
雙眼像是乾涸了,凍僵了。這已經不再是她的眼睛,只是兩塊又冷又硬的黑石。
他曾說過,他的真容只有他的父母、師傅和她見過。那她的真容何嘗不是隻有他才見過?
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她,被噩夢驚醒時的她,毫無耐心練琴的她,醉酒時的她,卸下前生心結的她……
從重生於這世上那夜開始,他就是知她最深的人。
惟其相知太深,他才從不會質疑她的判斷,從不會阻止她的決定,更不曾違背過她的意願。即使是她決定接受賜婚另嫁他人的決定,他也默默接受。
因為這是她做出的決定,因為——他相信她的決定。
她還記得,那一夜雍聽到自己的決定後的眼神;她也記得,他想要開口的神情。
但是當時心神俱疲的她卻求他不要說話,而他,就沒有再說什麼。
好像全身的力氣都在一瞬間被抽走,她的手從臉上滑了下來,手掌卻無意識的緊緊攥了起來。
她俯下身子,將臉埋在膝上,緊緊抱住了肩膀,也抵不住心中空蕩蕩的寒冷。
那一夜,雍想說的是什麼?會是什麼?
天已經黑了。房裡沒有人點燈,整間房子和屋外一樣沉入了黑暗。絕顏呆呆坐在床上,突然站起身來,像是下了什麼決心,朝房門走去。還沒走到,緊閉的窗戶突然開了條縫,閃身進來一個人。
絕顏聞聲回過頭來,不由得站在了原地,眼也不錯的看著這個人。那人一步步向前走來,越走越快,到了絕顏面前,一把抱住她,將她緊緊摟在了懷裡。
絕顏靠在他的肩頭,只覺得眼睛又酸又澀,凍結了一天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她將臉埋在他的肩上,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