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個五姨太生的馬攬祿,也可以在北平滋潤生活的。
好好地讀著書,只等畢業了由幾個哥姐幫襯著找份體面工作。
只是渾渾噩噩參加了什麼集會,讓當時的北平軍分會代理委員長何應欽下令入獄。
蹲號子的並非他馬攬祿一個,哭著求著要出來的,他數第一個。
還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心疼他,讓給日本商人麻田當助手的丈夫,趕去救人。
他那個沾上點日本人光彩的姐夫,捂著鼻子、邁著方步,由獄卒點頭哈腰地“開路”。
十分體面地將他帶出牢房,告誡往後再也別參合什麼抵制日貨的事兒。
並帶著拜麻田為乾爹,說以後就是靠山。
美其名曰福臨心至,打那之後馬攬祿說起話來都帶上點“日本腔”。
說起姓名不說馬攬祿,而是“麻田來祿”。
在北平顯擺、顯擺,也就是被憤怒的師生打出校門。
接著被街頭怨氣沖天的市民揍怕了,發誓不願再待下去。
回到馬蘭峪,以日本人乾兒子身份幹起現在這行當。
日本人說要逮誰,他立即帶路。
要整些啥么蛾子,他鳴鑼開道。
鄉里鄉親恨透了他,順著“麻田攬祿”的短舌頭髮音,說他叫馬癩驢。
別看他在“支那人”面前,擺出高人一等,懶得俯視的架子。
只要是遇見鬼子,哪怕只不過是僑民,腰桿子似乎折斷了。
一個打愣,就幾乎將腦袋捶向地面,幾乎一百八十度大鞠躬。
幾個日本僑民,大約是初到馬蘭峪來“觀光”,少見多怪。
冷不防被這樣的行禮方式嚇一跳,以為遇上個行乞的。
正想呵斥開罵,卻發現這個“支那人”,手臂上箍著白布,還有個紅斑斑。
覺得像是個“友好”的乞丐,就丟下幾張碎鈔。
“嘿嘿,太君打賞咧!”馬癩驢行過禮,發現飄來的小鈔,樂得直嚷嚷。
頻頻回頭向那些日本男女繼續鞠躬謝恩,高高撅起的腚猛地撞上路人。
“找……找誰……太、太君……麻、麻田來祿願為您效勞,開路的,找人的幹活……”
馬癩驢正在興奮勁上,以為撞著尋常人,想罵找死。
扭頭一看,居然是“皇軍”,生生地結結巴巴改口。
再仔細一瞧,竟然是一小隊殺氣騰騰的主子,趕緊表忠心攬活。
“你的,看字的明白?”
帶隊的鬼子頭上裹滿了紗布,一雙兇狠的眼睛圓瞪著。
雙手猛地一拉,開啟一幅布條。
用生硬的漢語喝問。
“太君,我的識字、識字……”
馬癩驢蝦公般曲起腰,滿臉堆笑地討好,湊上前去瞧了瞧。
看清布條上寫著:速押馬蘭峪警局徐志學、沈子珍秘密協助清剿抗匪,洩密者殺!
還有幾行小字,卻不敢再看了。
“哦,太君您找這兩位警官啊?在,他們在。請,您請……”
馬癩驢一個哆嗦,不知道自己屬不屬於“洩密者”。
但攬上這趟活,不幹可是不成了!
兩把明晃晃的刺刀,上頭還粘著暗紅的血跡。
啪啪兩聲,就架他肩膀上了。
“中尉,請問……”
馬蘭峪警署,值班日警片山有些驚疑地問。
看著闖進來的“皇軍”,個個都是滿身硝煙,似乎是從哪個戰場上剛剛下來。
“我是大日本皇軍,第八師團第三十二聯隊西村中尉,奉命移送重要知情者,請予配合!”
受傷的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