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行文的身軀震了一震,緊了緊握著的小手,眸裡子一陣濃情甬動,牢牢鎖上她的雙眸,疑視良久,嘴角上揚,低聲回笑,“嗯,高興得很。”
他的另一隻手還捂在胸口處,那是心臟跳動的位置,也是那張字條收放的位置。
青籬微笑,微微傾了身子,坦然迎向他凝視的眸子,不迴避,不掩飾,雙唇微啟,眼神明亮清透堅定,她要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他,他所做的一切她都懂。
“……有許多話一直沒跟先生說過。今兒我想告訴先生,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懂。”
“……我知道,我走的這條路先生不贊同;我知道在蘇府,如果我願意,先生有一萬個法子保我的平安;我也猜到,先生定然想過別的法子,讓我離開蘇府卻不離京城——那定然是一條錦衣玉食溫暖而一生無憂的道路;我明白先生的每一句暗示,也明白先生為何總是在最要的關頭岔開。我知道,先生心中一定明白,如果你強留,或者再堅持一下的留,我定然不會不從……然而先生卻最終放手讓我飛……所有的這一切,我都明白——那是因為先生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先生努力做出最大的退讓,讓我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
“……先生,人生所求不過是一個‘懂得’,而青籬何其有幸,竟然在咫尺之遙,方寸之地,便遇到了‘懂得’之人……”
“……先生之於我,是在千萬人之中遇見所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在荒野無涯的茫茫塵世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
“……先生,我何其有幸……”
青籬微頓,將頭又仰高了幾分。“……只是,先生,青籬從不是柔弱善良,循規蹈矩之人,我不守世俗,不受約束,甚於,我不想將命運交給別人掌控安排,即使親近如先生,也不行……我不想我的有生之年只活在方寸之間,我想做的事很多,我想走的路很遠,我不想將我的生命浪費在深宅大院之中,整日抬頭望天,——我並非要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只想讓這一輩子過得更充實……我從來都不想做柔弱的藤蔓,處處尋求保護,而想做一棵有能力獨自抵擋風霜雨雪的參天大樹……”
她燦然一笑:“……先生,即使這樣的人,也沒關係麼?”
嶽行文伸出手,將她輕輕的擁在懷中。在她耳邊沙啞低語,“沒關係,是你,怎麼樣都沒關係。”
青籬在他懷中暢然而笑,伸手抱緊他纖瘦的腰身,心內抑制不往的綿綿柔情汩汩流淌而出,他身上有淡淡的藥香和著微微的酒氣,一時間,她覺得自己也醉了……
相擁良久,猛然窗外響起一聲輕咳,似是紅姨的聲音。
青籬猛然將那人推開,掃了一眼漏刻,差點驚叫出聲,只覺沒一會兒的功夫,已然將近亥時,九點鐘已然是深夜,她在這房間呆這麼久,明日那些人不知道如何笑話她呢。
嶽行文歉然一笑,“只顧說話,為師也忘了時辰,快回去歇息。”說著,站起了身子,雖然神色已極力收斂,眉眼間盪漾著的喜悅之意仍然是那般的明顯,“為師晚上要回驛站,改日再來看你。”
他這一提,青籬才猛然想起,至今她尚還不知他為何而來,略一思量。朝著窗外叫了聲,“奶孃,將書房的燈掌了,嶽先生要寫封書信。”
立在屋外的紅姨,臉上早就是一副焦色加不贊同的神色,聽了這話,這神色又濃了幾分,可小姐的話又不敢不聽從,畢竟理由是那般冠冕唐皇,便應了聲“是”,與剩下的二人打個眼色,帶著閤兒去了。
青籬聽出了紅姨語氣中的責怪與不情願,悄悄笑道:“奶孃生氣了。”
嶽行文赫然,“是為師一時忘了時辰。”
青籬起身移動了身子,一邊走一邊說,“先生隨我去書房,今兒忙亂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