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小梅的死實在讓周茂杉痛心，他是真真兒的戲迷，和成自翛這個拿聽戲取樂的不一樣，他對封小梅，就像周老太爺對老佛爺，是捧著敬著的，否則也不會聽說封小梅死了，他茶不思飯不想的熬得像個大煙鬼。

再加上那趟去北京，從當地人的嘴裡聽說封小梅當時在戲臺上抵死不唱，一開口就是梁紅玉擂鼓戰金山，洋人聽不懂，卻是從那氣勢中聽出反抗來，一氣之下拔槍的景象，更是對這個男兒身唱旦角兒的戲骨敬佩起來，那戲臺上一出出的穆桂英啊梁紅玉的，都像是再世走一回了。

現在聽成自翛說封小梅的徒弟在涼城，這堵在心裡的敬佩彷彿是找到了地方給發洩出來，雖然知道徒弟唱功肯定是比不上師父，品性也是不一樣的，但就是激動，就是想要去看看，恨不得現在一眨眼，那人就現在自己面前。

他騰得站起來，俯身湊到成自翛面前：“快說，人在哪兒？”

成自翛偏頭，哼著曲兒笑著，就是不說，這模樣就差翹上腿晃兩下了，瞧著格外欠揍。

周茂杉這就想揍他了。

“說吧，要什麼。”

這世上，最瞭解他成自翛的，估計成自翛的爹都不上週茂杉，畢竟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果然，聽到這話，只見成自翛不哼曲了，擺過頭來衝周茂杉一笑：“我要開你家的車。”

這年頭汽車早已經不是什麼稀罕物件，成家也有，成自翛也喜歡那玩意兒，可是成老爹就抓住這個事放話了，什麼時候成自翛跟他好好去學做生意，什麼時候成自翛才能自己去開車，誰也不許偷偷幫他，就這樣，這麼些年，成自翛耍賴犯渾連副駕駛都沒進去過，心裡越發是癢癢了，找周茂杉要了好幾次，這慫貨就是不給，這次也是一樣。

“你想得美，成叔得卸了我的腿。”周茂杉白了他一眼，“你要這樣的話，我還就不問了，涼城就這麼大，有我周茂杉找不到的人？”

就是，既然都知道人在涼城了，他自己找不就完了，雖然心裡急得很，但絕不慣成自翛這講條件的臭毛病。

說罷，轉身就要離開安排人去找了，卻聽成自翛冷笑一聲。

“週二，你這未免太心急了，沒點準備，爺能跟你說？”成自翛擰過脖子，兩眼瞅著周茂杉，眼含笑意。

這幅模樣落到小桃眼裡，就在心裡給她們家少爺豎個大拇指，演的真好。

果然，周茂杉被唬住了，他看著成自翛一臉無奈，果然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就克他。

“成老三，那車有什麼好開的，你坐在一邊是嫌太舒服了是不是？你讓劉伯帶著你兜兩圈不就行了嘛，不行，我親自開車帶著你兜圈兒？”

周茂杉是沒轍了，看著成自翛那副全身上下就動個腦袋的模樣，他就腦袋疼。

“兜圈兒有什麼意思，爺不管，就看你答不答應吧。”

這話說得哪有周茂杉不答應的份兒，周茂杉一口氣喝完了茶碗裡的水，踹了成自翛的躺椅一腳。

“說真的，咱倆要不是有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就你這樣的，不知道被打死多少回了。”

“這就不勞週二少爺費心了……太陽，給二少爺帶路，把那倆人給爺帶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