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西平腳步輕快地走出院門,見張順他們牽著駱駝在河邊清洗,他吹個口哨,喚來一頭仰著脖子啃食桑葉的駱駝,騎上就離開客舍,往城池的方向急奔,早飯都來不及吃。
駱駝在關外一來一回勞累了半年,身上的毛髒得打結,蹄子磨得蹄甲外翻,看著邋遢又狼狽,張順等奴僕一早醒來沒事做,他們就把駱駝牽來,趕著駱駝踏進河裡,人站在岸上用掃帚和木梳給它們洗澡梳毛。
隋良跟小崽牽著馬駒在荒野上轉一大圈,舅甥倆殷勤地拽草餵馬,一大早就忙得汗津津的。
庫爾班和安勒肩並肩站在荒野,二人悠閒地望著在草叢裡撲打撕咬的兩隻黑狗,不時錯眼盯著咕咕叫著的雞群和散落在各處啃草的駱駝群,這個熱鬧的清晨讓人心情好極了。
客商們都起了,成群地進客舍吃飯,或是勾肩搭背說笑著走出來,站在空地上商議一二,他們各自搬出一些貨,牽上駱駝離開客舍。
“吃飯了——”阿水從廚院出來,她朝河邊的奴僕吆喝兩聲,又向北繞過客舍,衝一心討好小馬的舅甥倆喊:“吃飯了!飯要涼了,快回來吃飯。”
“舅舅,回去吃飯了。”小崽抹把汗。
隋良應一聲,他牽著棕紅色的小馬往回走。
小崽顛顛跟上,這會兒突然覺得累了,他懶得再走路,就問能不能騎馬。
“不能。”隋良一口拒絕,“紅日還小,馱不動你。”
“我又不重。”小崽停下腳步,他耍賴道:“我走不動了。”
“我回去喊你娘來揹你。”隋良頭也不回。
小崽蹲下扯把草,又一根一根扔掉,眼瞅著他舅舅真不打算等他,磨嘰一會兒,他只得站起來跟上。
隋玉也起來了,她去灶房走一趟,見隋良跟趙小崽還沒回來,她拿個油渣豆腐包子走出去吃,繞到牲畜圈那邊等倆孩子。
小崽看見她,立馬邁開步子跑起來。
“娘,你睡醒了?”他歡喜地問。
“嗯,你什麼時候醒的?”隋玉掰坨包子喂他,空出手給他擦汗。
“我好早好早就醒了,跟舅舅一起醒的。”小崽含糊地說,他大口嚼著包子,手牽著隋玉扭得像條蛇。
馬關進圈裡,隋良走了過來,點了點小崽,說:“你這會兒又不累了?”
小崽不接腔,他笑眯眯地伸手要手拉手。
“走了,回去吃飯。”隋玉牽著小孩走,囑咐說:“良哥兒,那匹小馬在它老家一直是野放著,白天的時候你放它出來,讓它到處跑跑,天黑了再關進圈。”
“不會跑丟嗎?”隋良擔心。
“你多留意著,現在我回來了,客舍的事我盯著,你去做些你喜歡的事。”隋玉說。
隋良抿嘴一笑,重重點頭說好。
吃過早飯,隋良趁著小崽不注意,一溜煙就跑了,他牽馬去城裡買豬肝和豬血。
隋玉喊上庫爾班和安勒回隔壁主人院,四
個腰鼓都搬出去,她讓這兩人找個陰涼地帶著小崽、大壯和阿水玩腰鼓。
趁著天還不算熱,隋玉拿出包袱倒出路上穿的髒衣裳和頭巾面巾之類的泡在木盆裡,床上的床單和薄褥子也扯下來泡在草木灰水裡。
趙西平回來的時候,客舍外鼓聲不斷,懾於鼓聲,雞群和駱駝群都跑得遠遠的。他路過看一眼,小崽拍鼓全憑心意,就是聽個響聲,阿水和花妞學得認真,就是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兩個教學的師傅站在一旁也擰緊了眉頭。
“怎麼不讓大壯玩鼓?”趙西平問。
“大壯已經學會了。”阿水悶悶道。
“他人傻,在這事上倒是聰明。”老牛叔接話,他伸手點了點幾個孩子,說:“阿羌那丫頭一直在灶房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