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園在後院的西北角,隔了個拐角就是府裡下人居住的地方,靠近後門,能清晰地聽見牆外過路人的說話聲。小院更是窄小,但收拾得乾淨利落,牆邊還種了一行野花,紅的黃的開得正盛。
隋良進門,說:“姐,你們進屋說話吧,我跟小崽在院子裡等著。”
隋慧擦乾眼淚,她悻悻地看了一圈,院子小,房子也小,她帶個婢女住還有些寬敞,但容不了多餘的人。
“待會兒安哥兒過來,讓他帶你們去他的院子坐坐。”隋慧有些難為情,說:“孩子來了,我這兒也沒什麼吃的,春巧,你從後門溜出去,上街稱些糕點回來。”
“不用,我們吃過早飯過來的。”隋玉壓下話頭,說:“不用客氣了,我們也不是來做客的,進屋說話吧。”
隋慧朝婢女看一眼,婢女進屋一趟,又快步出去了。
“我是在大宛遇到你哥的,他在離開敦煌後,隔年跟著僧侶去了身毒國,去年才回來,在偏遠小城待了一個月,之後又離開了,說要去弘揚佛法。”隋玉不再跟她寒暄,說起正事,她開啟木箱,摺疊整齊的僧袍上面擺著兩雙磨平了鞋底的布鞋,鞋面上打著補丁。
“他剃度出家了,不願意再理凡塵俗事,也不打算再回來,這箱破衣爛鞋是他打算扔掉的,我撿回去洗乾淨給你帶回來了,你留作念想吧。”說著,隋玉從箱底拿出一串佛珠,說:“這是他離開時主動給我的,我覺得是託我帶給你的。”
隋慧怔怔地看著,早已淚流滿面。
“他真的不再回來了?”她不甘心地問。
“話是這樣說,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
“他有問起我嗎?有問起他外甥嗎?”
隋玉沉默。
隋慧面露失望,她的臉色一下子灰敗下來,轉眼像是老了四五歲。
“他還是惦記你的,希望你好。”隋玉有些不忍心看,她打補說:“我讓他回來,他說不願意再沾染過去的是是非非,也怕扯出以往的官司,會害得對我們有過善意的人出事。如今還能牽扯到的人不外乎是你和胡監察,再一個就是玉門關的都尉。”
“姨娘。”一個瘦條條的矮小子大步進來,他見到隋玉,立馬行禮:“您就是玉姨母了?我經常聽我姨娘提起您,她很佩服您,我也是。”
“這是安哥兒,你還沒見過。”隋慧眼裡又泛起神采。
隋玉打量著他的身形,有些摸不準這是最開始的那個孩子還是後來又生的,如果是最開始生的那個孩子,應該是跟阿水同歲,但他看著還沒阿水的身量高。
“幾歲了?”她問。
“虛歲十二歲了。”安哥兒回答。
跟阿水同歲,再看他瘦得像個竹竿,隋玉斷定他身子骨弱,好在已經養大了。
“日子過得真快,轉眼十二年就過去了。”隋玉拿起一沓石青色的蜀錦,說:“你表舅喜歡這個顏色,你們這個年歲的小子穿這個色好看,不老氣。姨母頭次見你,不
知道你喜歡什麼,只能給你備些料子,下去了做兩身衣裳。”
隋良在外面聽到這話,他探身進來,打個照面,朗聲說:“大外甥好。”
“領你表舅和表弟去你的院子坐坐。”隋慧開口,“我跟你姨母說說話。”
“我能聽嗎?是我舅舅有訊息了嗎?”安哥兒一進門就發現他姨娘不對勁,他衝隋玉躬身,說:“原諒外甥失禮,我實在是擔心我姨娘,她很記掛我舅舅。”
這是個聰慧的孩子,心思通透,小小年紀,說話就有禮有節,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心疼和親近生母。隋玉看向隋慧,說:“他已經解脫了,過得比你自由,也找到自己要走的路,你就別時時記掛他了,免得孩子天天為你憂心。”
“我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