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看到沈苾芃說到這個份兒上,長二姑不得不坐了下來,跨了半個椅邊兒,陪著十二萬分的小心。
“不瞞你說,陳宏這孩子我是一眼就看上了的,做事老實,為人仗義,心思善良,你教育的好兒子確實不錯。”
“少夫人過譽了,那孩兒從小頑劣成性的很,若不是少夫人抬舉也混不出什麼名堂來。”
沈苾芃微微一笑隨即話鋒一轉:“潤春是我身邊從小長大的丫頭,情分如同姐妹,按理說我也捨不得她早早嫁了人去。只是不能因為這個耽誤她的終身大事,下個月初便是個好日子,我想的這婚期就定在那個時候吧。”
長二姑一愣,暗道這也太急促了些吧?
沈苾芃解釋道:“本來那幾天看了幾個好日子,下個月初是一個,再要是挑好日子便是過了年了。可是陳宏現如今負責通寶錢莊的事務,還有最近和陳老先生談了一筆買賣,想要派陳宏去涿州。這樣一來二去豈不是耽擱了?我想讓陳宏帶著潤春一起去涿州,少不得要在那裡住些日子的。”
長二姑心頭頓時明白了。想必要派自己兒子去外面了,身邊倒也需要一個女人照料著,當下二話沒說一一痛快應了。
定下了潤春的婚事,沈苾芃歪在了錦塌上。整理這亂糟糟的思緒。眼看著夜色也已經沉了下去,暮靄之中帶著一點兒乾燥的風。
“稟少夫人,世子爺留在九殿下那裡不回來用飯了!”紅裳微微福了福,臉上帶著與以往不同的異樣神采將平安帶回來的口信回稟了沈苾芃。
“知道了,你下去吧,”沈苾芃看著紅裳纖弱嬌俏的身影漸漸遠去,唇角一陣寒涼,前些兒日子君謇醉了酒。那夜紅裳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爬進了君謇書房裡的帳子,這幾日雖然君謇沒有說什麼,但是紅裳眼見著卻是傲嬌起來。
她現如今沒空兒管著這些。眼下這朝廷眼看著變天的節奏,也真真兒是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得到三殿下竟然會突然監國。
她凝神思索著,該怎樣替沈家留一條可進可退的後路?難不成真要像歐陽雲闊所謀劃的那樣?一干人等逃亡到塞外大漠?可是即便九殿下垮臺了,自己被君謇連累,可是這又不幹沈傢什麼事。是的,和沈家有什麼關係?
沈苾芃猛地坐了起來,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鬱夏端著點好的燭臺走了進來。卻看沈苾芃呆愣愣的坐在那裡,似乎自言自語著什麼。
“小姐,晚飯準備好了,”鬱夏輕聲回稟。
“哦。”沈苾芃回過神來,“你和潤春她們吃吧,我不是很餓。”
“小姐,好得用點兒,”潤春端了一個黑漆盤子走進來,盛著四色小菜:雞髓筍。蓴菜羹,龍鬚菜,臨安松肉,並一碟點心玫瑰醬,白粥冒著雪白熱氣。
“臨安的杜師傅將這手熬粥的絕技教了婢子。小姐你好得嚐嚐給奴婢個面子,”潤春邊嬉笑嗔怒,邊將每一樣小菜揀了點兒端到了她面前。
“偏生你是個有心的,是不是將人家杜師傅纏得緊了,沒法子才教與你?”沈苾芃嗔笑著接過碗,卻發現鬱夏怔怔看著自己。
“鬱夏也吃點兒,這幾日清瘦了。”
“是,小姐。”
主僕三人坐在一起,燭光搖曳倒也安寧,吃過飯潤春搶著收拾碗筷,屋子裡只剩下了鬱夏和潤春。
“鬱夏你有話說?”沈苾芃早已經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兒。
“小姐,”鬱夏突然跪了下來,抬起頭看著沈苾芃,“小姐是不是要將我和潤春一併遣出府去?”
沈苾芃一愣,鬱夏心思縝密什麼樣的事情都瞞不過她,她沉沉嘆了口氣將她扶起來。
“終歸是瞞不過你,”她看著這個一向外柔內剛的婢女,“鬱夏,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