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殺烏木扶雷,而是以其為質,要挾烏木南江分兵襄助,幫王爺成就大事,豈不甚妙?”
“不然,烏木南江心有他志,眼下若讓他分兵來援,少則無甚用處,多則是我們痴心妄想了。”
事關所圖大業,拉木倫王腦筋轉得飛快。
“此時聯手突倫舉事,不過重在威懾,將眼下的局勢攪混——他們慌亂之中不免出錯,有了錯漏我們方有時機下手。”
馮斯道眼見拉木倫王凝神之際目中精光閃爍,知道他心中已有所鬆動,接著丟擲更直接的利好。
“聯手兀勒以及馮某所獻這支奇兵共舉大事,王爺手中的兵力舉國無有可匹敵者,何愁大事不成。待王爺稱汗之後,又有我主所獻裹州、沙蒲二地在手,土奚律百年以來的糧米難題又是迎刃而解,屆時王爺便是舉國百年以來的賢君。”
拉木倫王被他話語勾逗得心潮難耐,但仍然有一絲冰冷的理智在心裡。
“你別欺我不懂實務,土奚律全境人口何止百萬,你中原以荒僻兩州之地要養這麼些人,你主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馮斯道心中失笑,心想遊牧出身之人,當真是身份再貴重也不知中原的民生實務,言語間面色倒是愈加謙順恭謹:
“遷徙民眾深入內地,鼓勵拓荒農耕,與民休養生息之下,增徵民壯勤加歷練,不出五年,土奚律定是另一番景象。”
“哈哈哈哈哈哈”,拉木倫王被馮斯道最後一句話哄得心內極是熨帖。
“先生有大才,總有驚人之語。想必舉大事的良策,此刻也在先生妙算之中了?”
“正是要獻計與王爺。”
馮斯道頗有得色,頷首應道。
此時驛館之內,承曄對著阿小,一臉恍然。
早起接到鐵勒王帳中暗線訊息,鐵勒王授意將也加因與烏木扶雷之事透露給了義成公主,以義成眼下與也加因之間的矛盾,想必今日就會發難,將事情在摩多可汗面前捅破。
承曄想起獵鹿之時也加因絲露骨的邀約,“明日上午……薩滿廟後院的香堂”,自己臉上也是一陣羞臊。
此事一出,也加因或可在拉木倫王庇護下僅以身免,烏木扶雷卻極有可能被做成意外身亡——有哪個上位者會容忍與自己妃子苟且私通之人?
如若烏木扶雷蒞禍,難免得罪突倫,迫使土奚律與突倫結盟的可能性徹底瓦解,那麼屆時土奚律的盟友便只有大宸一個選項。
苦心孤詣破壞了互市和談的馮斯道,自然不可能坐視這全勝之局潰於一旦,定然要到拉木倫府上做說客——烏木扶雷一直安置在拉木倫帳中,摩多要讓一名突倫王室死於拉木倫王帳之中,拉木倫王是繞不開的執行者。
“聽你這麼一說,午間到拉木倫王帳中的神秘人,十有八九便是馮斯道無疑。”
承曄聽完阿小的描述,心中幾乎確信無疑。
桐州人多矮小瘦弱,體型比尋常中原人都要矮上幾分,在遍地都是體格魁梧的牧民的土奚律更是十分顯眼少見。
“可探知到他住處?”
阿小一臉謹慎妥帖:
“我和稟義叔的人在外等了約莫大半個時辰,那人又出門坐著馬車走了,在城南的一處小氈帳內下了馬車。我眼看那人進去再未出來,便令人在近旁小心守著,自己先回來給少爺報信兒了。”
承曄怔怔的,馮斯道拿什麼說通拉木倫王呢?
他確信一定許了對方重利,卻不知那是什麼,誰才許得起拉木倫王看得上的重利。
所以,就有一個令人萬分頭痛的問題,既背叛了蒞王,厲重威已死,現在馮斯道背後的主子究竟是誰?
他心裡嗚咽一聲,總覺得身處波詭雲譎的迷霧之中,有一股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