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馮斯道所說,其主上距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想必定是朝中顯貴,且手中有兵。
雖然大宸如今統兵的顯貴不多,他的舅舅便是其中一個,但去查誰有心造反倒還真的難查。
如若安插了眼線入府,除非真的撞大運拿到實據,如若不然,單單去找些捕風捉影的痕跡,恐怕朝中大亂之際多數人都有過些妄念,哪怕是舅舅,承曄也不敢打包票。
想到這裡,脊背上無端冒出一陣寒氣。
“當日馮斯道還說,他主上在土奚律北境也藏有一支奇兵,關鍵之時可以助我成事。但既然突倫的援兵沒來,這支奇兵想來也是虛妄,純粹是為了蠱惑老夫舉事造反的託詞罷。”
聽到這裡承曄簡直是駭異了,他倒覺得馮斯道所言非虛,這支奇兵是真的存在,不然馮斯道毫無提起的必要。
但是,以當年懷遠軍之威名、以江稟義諜報網之強大,以土奚律北境遍佈的狼衛三者合力,竟然未發覺眼皮底下有一支奇兵存在,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大約是與拉木倫的這番對話中得到的資訊太過令人震驚,承曄忽覺有些脫力,竟不知要再問些什麼。
拉木倫看他半晌,知道自己所述之事定然在他心中引起不小的震動,自己心中也生出無力空虛之感,遂大聲朝著承曄道:
“小子,老夫該說的都與你說了,接下來你小子可要爭氣,手刃了那仇敵才好。嗯?”
承曄目中陡地精光一閃,“這點王爺放心,承曄必要殺了此賊。”
拉木倫眼神遊離在承曄身上,恍惚一瞬,忽然咧嘴笑了笑:
“你雖年少,見識略有不足,但天生睿智,腹懷良謀,假以時日必然是經世大才,只看你那皇帝陛下是否有這個心胸能容得了你。”
鐵勒王說過同樣的話,這樣來自對手的誇讚並未讓承曄有半分欣喜,他向拉木倫略微欠身,苦笑著說道:
“我若真是那般大才,不至連父母兄長的性命也不能守護。譬如聽到王爺方才所說之事,我朝內憂外患到了何等地步,但我聽完也毫無頭緒可言,又算哪門子的經世之才。”
承曄這次誠心誠意向拉木倫躬身作揖,“王爺,承曄就此別過。你我同仇,承曄在此向王爺一諾,此仇必報。”
拉木倫也鄭重地向他回禮,“無論到了哪裡,老夫會睜著眼睛一直看著,等著那一天。”
甫一出地牢,遠離了那晦暗汙濁的所在,連迎面呼嘯而來的寒風也帶著清甜涼爽的空氣。
承曄當著料峭冷風深深吸了口氣,聽到身後有人輕咳了一聲,忙轉過頭去。
他認得眼前的武士,正是鐵勒王的貼身侍衛。
侍衛向他躬身一禮,承曄瞭然地頷首,二人便極有默契地一前一後沿著土牢的槍寨往外走去。
眼前行至一座土製的塔樓,約有兩層樓高。
承曄隨著那武士進了門,只見樓內是一處會客之所,地面上籠著火盆,一室溫暖如春。紅木的雕花圈背椅沿著牆面擺著,上面覆著鬆軟的獸皮毯。
承曄猜想土牢之中有如此所在,大約是專門用以與級別極高的罪犯密談審訊的地方。
武士將他引至上樓的臺階旁,示意他拾階而上,自己轉身站在扶梯口一動不動,儼然成了門神。
承曄沿著狹窄挑空的圓形木質扶梯逐級而上,行至樓上發現室內擺設奢華更甚一層,鐵勒王背對著他,負手立在窗前。
承曄只得客套了一句,“若不是王爺見我,晚輩當真不知土牢之中還有如此舒適的所在。”
“你見了拉木倫了?話說完了?”
鐵勒王並不與他客套,轉頭皺眉望著承曄,示意他在近旁的椅上坐下。
“大汗這兩日便會召見使團,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