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睜開眼睛,看到兩個小火者站在身前。
“祖爺爺你做夢了!”
其中一個年長一些的小火者將一張紙遞給他。
“祖爺爺,這是郭孝義將軍送來的,讓您轉呈給皇上。”
另一個從身旁的爐中取熱水擰了個熱毛巾遞給張平,張平接過毛巾在臉上擦了一把,才知道自己又做了噩夢。
他接過那張紙,上面只有寥寥幾筆:
承曄已回,互市已成,臣郭孝義。
他默然揮手讓兩個小火者退下,重重吐了口氣,看向值房外的寢殿道:
“以為是個好擺弄的瓜秧子,誰知竟能做成這事。”
斂了斂裝束,拿起拂塵甩了甩,張平輕聲敲了寢殿的門:
“皇上,宮門侍衛傳來好訊息了!”
裡面傳來一聲輕咳,接著便是源錚的聲音,進來罷。
從寢殿走出來,張平臉上仍掛著歡欣雀躍的笑容,他向身旁的小火者道:先替我守著,我去去就來。
那小火者低頭應聲,張平轉過臉的一瞬便沒了笑容。
他快速走進值房院裡的隔間,那房門竟是虛掩著的。
張平一把推開門走入房中,狠狠踹了床榻上的人一腳。
“還睡呢,小兔崽子。”
崔喜一下便從榻上跳起來,抱著頭求饒連連喊師父。
張平嘆了口氣,將手中的一卷紙在他眼前晃了晃:
“喏,把這訊息傳給那位。”
承曄跳牆先自暗門入內見了費鳴鶴,將使團在土奚律的情形彙報完後,便偷偷溜進三暉堂看祖母。
衛老太太早已入睡,他這一進去非同小可,值夜的遲媽媽和丫環都被嚇了一跳。
承曄不捨得叫醒祖母,就著燭光仔細瞧著熟睡的衛老太太,足足在榻旁膩了小半個時辰。
遲媽媽見此情形也是無法,只得又在稍間梨花櫥裡鋪了床,讓他就在老太太房裡歇了。
一宿酣眠。
直到耳畔隱約響起祖母的聲音,承曄才醒過來。
“啊呀呀,瘦的只剩骨頭了……”
“好像長高了,怎的一下就長高了……”
“也更俊俏了,你們看是不是……”
承曄睜開眼也嚇了一跳。
床前滿滿當當站了足足十幾個人,衛老太太坐在他身畔,她身後除了遲媽媽,還有暖晴、翠漪並府裡的丫頭婆子。
衛府里老老小小的女人們圍著他看,笑得合不攏嘴,有幾個竟是一邊拿帕子揩眼睛一邊笑。
“快快都散了散了,曄哥兒都嚇著了。”
衛老太太沖著一干女眷擺手,待房裡只剩下暖晴、翠漪和遲媽媽,她才轉頭對著承曄道:
“還不去洗洗,瞧瞧這一身髒的,都成街邊的野小子了。”
承曄笑笑,也不怕人取笑,便將臉往祖母膝蓋上蹭。
耳畔聽著幾個人絮絮叨叨說著給他找裁縫做新衣服的事,從面料說到顏色,又從款式說到數量。
承曄只微笑聽著,也不插嘴。
家人就是這樣,不論出了多遠的門做了多大的事,他們只關心自己這個人,為自己操心最瑣碎平凡的事。
遲媽媽吩咐人伺候承曄沐浴盥洗,又張羅了各色早點給他。
待他撫著肚子伸了個懶腰出了三暉堂,已經交了巳時。
翠漪領著一個面生的少女前來拜見,承曄正逗弄著廊下的綠嘴鸚哥,隨口問道:
“這位姐姐是誰?”
不待翠漪答話,那少女便冷哼一聲道:
“二爺,你回到家裡就是這麼個鎮日裡逗鳥胡鬧的少爺模樣哪。”
這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