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沈遲方才大費周章的祭拜,承曄終於明白是要做什麼了。
查案人員在萬不得已的情形之下,為了案情需要,也可以透過剖開屍體的手段取證。
只是這樣的手法需要層層審批,在解剖之前也需要敬告神明以示鄭重。
沈遲先給皇帝行了禮,似是遲疑著要說什麼,皇帝立即向他擺擺手道:
“朕帶人出去等結果。”
承曄也點點頭,這樣的場合,誰也不想繼續留在室內,光想想那聲音、氣味就夠難受了,更別說血淋淋的屍體和腐肉。
崔喜已帶人在大門過道內安置了椅凳並茶湯,還抬出了一個大大的青銅獸腳火盆放在皇帝身旁,又自馬車上取了手爐腳爐拿給皇帝用了。
看著如此周到的侍奉,承曄和源錚無聲對視一眼,抿嘴笑了。
“這是死者墜樓之前十二個時辰胡達的所有行動,什麼時間吃了什麼做了什麼都列好了。”
宜秋拿出一疊紙呈給皇帝,又說道:
“我們把胡達的夫人、妾室、丫頭並幾個府裡管事單獨提審,將每個人的供詞合併驗證之後得出來的,錯不了。”
皇帝將供詞拿在手裡粗略翻看了幾眼又遞給宜秋,笑盈盈道:
“秋姐姐辦事,朕沒有不放心的,咱們這便等著沈卿這裡的結果罷。”
宜秋聽慣了皇帝稱她“秋姐姐”,她也不敢每次都去刻意糾正,好在都是私下的場合,叫的多了也就隨他去了。
因此,這次聽到皇帝的話她只是肅容應了。
轉過頭又從隨從手裡接過一摞文書,加上方才胡達家人的供詞,一併遞給承曄道:
“知道你今日必定會來,特地把胡達案的卷宗也帶來給你看看。”
皇帝又命崔喜給宜秋和承曄看座奉茶,眾人一邊談論胡達案件的細節,一邊等著沈遲的屍檢結果。
此時上房堂內,木屏風後。
除了沈遲偶爾幾聲咳嗽,屋內安靜得只能聽到大塊的皮肉被翻卷攪弄的聲音。
“大人,死者顱骨上有多處碎裂,胸部、四肢多處骨骼斷裂,都跟在現場檢查出來的結果匹配。”
一個年輕的聲音恭敬地描述道。
“別看咳咳……別看已經查出來的,看看有沒有新的發現?”
“是。”
接著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只有皮肉被割裂攪動的聲響。
“咦?”
“怎麼?”
“死者胃裡沒什麼別的東西,殘留的東西像是……半夏。”
“咳咳……我看看”,沈遲的聲音說道。
半晌之後又聽到沈遲說話,“半夏秫米湯?”
年輕男子回應道:
“沒錯,應是喝了大量的半夏秫米湯。”
“那這又是什麼東西?咳咳咳……帶回去仔細查查。”
沈遲吩咐道。
片刻之後,沈遲忽地又說道:
“看一下死者鼻孔!”
呵……
沈遲和那年輕男子同時失聲,這個東西……
“可以先給皇上覆命了。”
沈遲靜靜說道。
院落外的大門過道內,皇帝正在安撫跪地謝罪的張平和幾個侍衛。
“朕知道了,人既已死了,便讓順天府尹去收拾處理罷,你們先起來。”
源錚笑吟吟地望著張平,向身後的崔喜招手。
“小喜子你來,朕預備了東西賞你師父和這幾個侍衛,你帶他們領賞去罷。”
眾人又急惶惶下跪謝恩,皇帝的眼睛一一掃過眾人,在後排跪著的一名侍衛身上略作停留,之後很快便移開了目光。
此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