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聲，一個是李朝隱的，一個是……周麟的。

何修懿本來想轉身離開門口，卻依稀聽見了他自己的名字。

&ldo;周大制啊，&rdo;李朝隱道，&ldo;之前徐總一直壓著第二筆款，怎麼今早突然就給打過來了？&rdo;

周麟語氣平靜地說：&ldo;這難道不是個好事？徐總也跟我保證不會撤資了。&rdo;

&ldo;怎麼回事？昨晚的事我聽說了，你讓何修懿去陪酒，你，哎，你也真幹得出。我不同意柳揚庭去，你就拉上何修懿了？&rdo;

周麟好像發出了聲嘲諷的笑。

李朝隱似乎有一點動怒：&ldo;最後到底是怎麼解決的？何修懿沒喝酒，你又帶誰去了？一個團隊的人，你就這麼糟蹋？&rdo;

沒想，總製片人周麟由平靜轉為嘲諷的口氣突然演變成了一場爆發。

他的聲音好像金屬互相摩擦一般：&ldo;我帶誰去？我他媽的能帶誰去？！人撤資怎麼辦？沒錢能拍成電影嗎？能嗎？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你、柳揚庭、左然、何修懿，都不願意犧牲一下！我一個人在這兒幹著急！陪陪酒而已，至於嗎？他要摸我親我幾下就能解決問題我做夢都能笑醒了，但他看不上我這個長相！&rdo;周麟四十多歲，外表十分普通，嘴角兩旁還有兩道很深的紋。

周麟繼續說了下去：&ldo;怎麼解決的？我現在告訴你我怎麼解決的！我他媽的，陪著姓徐的在那酒窖旁邊的品酒室裡，點頭哈腰地給他倒酒，最後三瓶，我倒完了，一邊把杯子遞給他，一邊唱那幾把《三杯美酒敬親人》，唱完一句喝上一口，最後我裝著跪下了，仰著腦袋跟他舉杯，膝蓋離地面五厘米，就差真給撂在地上了！&rdo;

李朝隱沒說話。

&ldo;柳揚庭、何修懿陪著喝點就行，但他們不願意，那我就自己上，可我上就他媽的得加上下跪了！幸虧下跪好使！我一邊跪還一邊擔心呢！&rdo;

&ldo;……&rdo;

&ldo;你滿意了？&rdo;

&ldo;……&rdo;

&ldo;之前為了拉個演員，我在人家小區外邊天天堵著，求她接這本子，當時是三九天，風濕犯了整宿整宿疼得睡不著覺，第二天晚上我繼續過去堵人！一連堵了一個半月她才願意聽我說話！&rdo;

&ldo;……&rdo;

&ldo;你們一個個靠理想，我求爺爺告奶奶的……&rdo;

&ldo;……&rdo;李朝隱沉默了半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ldo;周大制，我終於知道你前幾年的片子為什麼變得那麼……了，導演這種充滿了幻想的職位，的的確確是已經不適合你了。&rdo;又是幾秒之後，&ldo;理念不同，我也不說什麼了……我是不會讓我的演員去參加飯局的。&rdo;李朝隱知道誰也說服不了誰，這是他們第一次合作，大概也是最後一次。

第8章 開拍（六）

凱文終於宣佈軌道調整完畢，到處放風的人又呼啦啦地湧回了片場，左然和何修懿重新擺好姿勢，李朝隱重新坐在了監視器的後面：&ldo;全場安靜。&rdo;

左然再次緊緊摟住了何修懿後腰，用自己健壯的胸膛壓住了對方的，低頭找到了無論如何也吮吸不夠的唇，再一次汲取了何修懿從覆於心上的雙肺之間噴出的炙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