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顥向毬場上交待了兩句,便向他們追了過來。
昨晚他一宿沒睡著,怎麼都想不出來,公主為什麼會知道,他在幼年時與盧敏定過親的事。
今早起來,他慶幸自己幾年前,在李溫面前露了兩手,做了他的師傅。
當時,他想要把這個只知玩樂的大皇子,拉到正道上來。現在看,做大皇子的師傅,最大的好處,就是追求他妹妹比較方便。
“阿兄,其實你們真的不用特意陪我,我射箭也是因為……前段時間,太醫說我鍛鍊太少,體質偏虛,讓我多動動。”
李溫眉毛一揚,笑道:“我早說過你,你就只聽太醫的。沒關係,有阿兄在,包你身體結結實實。”
李萱兒悄悄指指身後,有些好奇的問:“阿兄,你是幾時拜的師傅,我怎麼一點不知道?”
“我昨天還後悔,早告訴你,你恐怕就不會拒絕”
“打住!不許再提這件事。”李萱兒眼皮一翻。
“好好……不提不提。兩年前,我剛從宮裡搬到藩籬坊王府,一個偶然機會,就拜了師。今年,我師傅還中了進士科狀元,那真是,文武雙全,一個頂倆。”
李溫儘量壓低聲音,不過,後面的鄭顥,還是聽到徒弟在誇自己,不由得忍住心中的小得意,放慢了腳步:我不聽,你繼續。
哪知公主不屑道:
“這有什麼?除了武后時期以外,天朝科考試卷皆不糊名,錄的狀元大多數是官宦之後。他祖君是宰相,又出生望族滎陽鄭氏,點了狀元也不奇怪。”
滎陽望族鄭某走在後面,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
他還頭一回感覺,出身門閥士族,對自己來說,竟是個負累。
“那……那也比阿兄強……”
李萱兒看了一眼兄長,認真的說:“那是比你強,你好好跟他學。”
她忽然想起帶來的那張書單,從懷裡掏出來,一臉鄭重遞給阿兄。
“這是什麼?這這是父親的字這是父親給我的書單?”
李溫激動得一下挪不動腳,貪婪的看著那張紙上寫的每一行字。
雖然自己是長子,父親對自己總是淡淡的,他在光王府度過了整個童年少年,當時父親裝瘋賣傻,還經常被聖上排擠,命懸一線,當然不能給他很好的教導。
入主大明宮後,父親千頭萬緒,根本顧不上管他們這些皇子。等到父親終於把皇權抓在手上,他卻到了出宮開府的年齡。
父親的教導,哪怕只是一句話,一個字,對李溫來說,都彌足珍貴。
李萱兒也是在皇兄臨了,絕望哭喊時,才知道兄長心頭還有這樣不能癒合的痛。她並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只順著兄長的話,微笑道:
“父親沒空教導你,可這張書單,你只要好好讀完,理解上面的治國之道,剩下還要結合實際,靈活運用。”
旁邊的鄭顥也看到了這張書單的內容,他的心裡非常震驚,從書籍的選擇和分類來看,聖上與他的思路簡直如出一轍。
可再仔細看,他心裡忽然有了數:
書單並非聖上所寫,而是出自李萱兒之手。上面列著一本,這本書是隋朝人所編,講的是帝王得政、失政的故事。
書名的最後一個字,“鏡”,倒數第二筆,萱兒寫的,總比聖上寫的短上一點。
鄭顥看到李溫因為激動,而有些微微漲紅的臉,他明白了萱兒的用意。
他微微一笑,指著道:
“這本書原本已失,摹本基本都不全,若大皇子需要,某家中倒是有一本。”說著,他當著公主的面,用食指尖,在“鏡”字上面,輕輕點了三下。
萱兒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