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的感慨,方解便附和了兩句。
可他的腦海里,依然還是之前幻覺的畫面。
那綿延不盡的大軍是誰的?那坐在九十九匹戰馬拉著的巨大輦車上的金甲將軍是誰?
……
……
「當年我從南邊往北走,如今從北邊往南走。路還是同一條,山還是這座山。這開山臺看起來也沒有什麼變化,但人竟是已經老邁到連路都走不利索了。」
懷秋功感慨了一句。
方解甩了甩頭,將腦子裡紛亂的思緒甩開。他知道自己剛才腦海里的那些幻覺,不過是因為這開山臺因為這芒碭山因為當年那一場大戰的感慨罷了。當年南北朝對立,北邊的大鄭和南邊的南陳對立數百年,誰也奈何不了誰,就是因為長江天塹。後來大隋太祖皇帝興兵滅鄭,建立了大隋。太宗皇帝勵精圖治,終於將南朝平滅,天下自此一統。
如此波瀾壯闊的往事,難免不讓人感慨。
「咱們走吧。」
方解搖頭笑了笑:「待我從西南歸來時,再走這條路,再上這座臺,看看是不是有懷老的心境。」
懷秋功哈哈大笑道:「你年輕時候從這條路就算來來回回的走,心境也不會變化。」
方解笑道:「也對,我最多幾個月後就又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葉近南一直沒有說話。聽到懷秋功和方解交談這些的時候,他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站在方解身後,他注視這個年輕有為的男人,眼神裡有些很複雜的神色,看不明白。
眾人重新上路,路過方解狙殺陸鷗的地方,方解特意撩開簾子往外看了看,發現官道上乾乾淨淨什麼痕跡都沒有,他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懷秋功看到他發笑,忍不住問道:「什麼事讓你開心?」
方解微微搖頭:「沒什麼,就是覺著這山景讓人心裡舒坦。」
懷秋功知道他沒說實話,但也不好再問。
其實方解發笑,是因為他知道了自己身後還跟著別人。他殺陸鷗,連珠五箭射死那五個老闆,再一箭射死了拉車的駑馬。那些屍體,馬車的殘骸都不見了。所以方解斷定皇帝還派了別人跟著自己,這顯然是皇帝對他的不信任,但對於方解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最起碼……有人給他擦屁股。
他知道皇帝是個誰都信不過的人,這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車隊穿過芒碭山,下午到了長江岸邊。這是方解第一次看到這條大河,當年從南燕大理城去往大隋西北樊固,走的是另一外一條路。這條也叫做長江的大河,和方解前世所見過的長江同樣壯闊,甚至比前世的長江還要寬不少,河道上有一層淡淡的水汽,所以竟是一眼看不到河對岸。
到了這裡就要分開,懷秋功往東,方解往西。
這一段的水域頗為平緩,是個很大的渡口。據說上游水道稍微狹窄一些,但水流很急,一般的小船都無法橫渡。
方解他們乘坐的是一條足有七十米長的大船,是官渡船隻。一般渡口的渡船分為兩種,一種是官渡,船大平穩且收費不高。但因為來往的行人太多,僅僅靠著官渡是不可能夠用的。所以有許多漁夫在這裡擺渡,他們的船小,但發船快,不必如官船那樣等著人滿才走。
長江岸邊的百姓,幾乎個個都是好水手。讓他們駕船渡河,就如同讓蒙元人騎馬一樣簡單。
到了這裡,方解他們的馬車就沒有用處了。到了河對岸,地方官員自然會再備好馬車。所以只需人員上船,一行大概百餘人,身上的官服格外的眨眼。尤其是那五十幾個飛魚袍,讓老百姓都心生畏懼。
這艘大船得了官府的指令,就在這裡等著欽差大人。方解他們一上船就起行,但方解卻阻止下來,讓等在岸邊的百姓也上船。這麼大的一艘船隻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