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宣儀趕來的時候,大夫也到了,大家手忙腳亂的,直到大夫說:“不會有事了,不過可能還傷了內附,要好好休養,不然容易落下病根。”眾人聽了又是一陣難過,但懸著的心總算是歸位了。
紀宣儀坐在床邊,看著昏迷不醒的錦書,瘦小的臉白的沒有一點血色,身上的傷,他也看了,這回,的確是母親做的太過了。且不論錦書是不是真的少默了幾張家規,即便真的少了,也不該動用家法。撥開因汗溼沾在她額上的髮絲,晨間起來的時候,他盯著她的睡容看了好一會兒,她的睫毛很長,彎彎的往上翹,鼻子秀氣挺拔,唇總是微抿著,讓人看著很舒服,是的,當時他的感覺就是很舒服,覺得可以一直這樣看著,不會厭。偶爾她也會皺起眉頭,不知夢見了什麼讓她不安,他用手背輕撫她的臉頰,她的眉心就會漸漸地舒展開,甚至會露出一絲安詳的笑意,那時,他看痴了……而現在的她,毫無生氣的躺著,不會皺眉也不會笑,心裡泛起一陣酸楚,思緒很亂。
從何時開始,看著“澄心苑”的大門,就會開始掙扎,進還是不進?又是從何時開始,遐思時,腦海中竟會浮起她的臉,她安靜時的溫婉,下棋時專注,每次見母親時的小心翼翼,她氣他時的可惡,還有她害羞時臉紅的模樣……心思像是脫了韁馬,無法掌控,這樣的感覺讓他很煩躁,很無力,還有愧疚。蔓兒走的時候,他在靈前跪了三天三夜,失去蔓兒的痛,鋪天蓋地無所不在,啃噬著他的心,他的魂,那樣的痛啊!一輩子刻骨銘心。他發過誓,今生不會再愛第二個女人,也不允許別的女人闖進他的心裡,這誓言就像是他心裡的一道牆,而現在,這道牆裂了,他若再不修補,很可能就要分崩離析,轟然倒塌了。
紀宣儀握住錦書的手,冰涼無骨,心中黯然,她是他的妻子,而他卻什麼也不能給她,嫁給他,註定不會幸福,那麼,起碼也要給她一份平安吧!讓她能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如果她願意,他會放了她。
吻輕輕地落在她冰涼的手背,聽話兒說,母親還讓她重新罰默家規,她都已經昏迷不醒了還默什麼?而且她向來謹慎,怎麼可能會偷懶少默,借她十個膽子她也是不敢的,看來,他必須和母親好好談一談了。
而此時,徐氏的房內,紀雲亭也在發火。
“我早說過錢廣生這個人靠不住,你讓一個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人來管賬,不把咱家掏空了已經算是好的了,真不知道這些年你是怎麼管的家。”紀雲亭不悅道。
徐氏頗感委屈,辯解道:“妾身又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四姑母還說他是個老實人……”
“你四姑母說的你就信,我說的你倒當成耳旁風了,錢廣生是她女婿,她要是說這個人不好,你還能要?”紀雲亭瞪了她一眼又道:“還有那吳婆子的事,你就不能處理的低調一點?讓老太太知道了,她老人家能不難過嗎?當年若不是老吳頭以性命相拼救了太老爺一命,就沒有咱們紀府的今日,當然我也不是說因此就要縱容她這種中飽私囊的行徑,但總還是要顧著老太太的面子和心情不是?”
這下徐氏更委屈了:“妾身也是這樣想的,可淑媛都已經把事情攤到桌面上,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妾身能不辦嗎?”
“淑媛是新當家的,她不知道這其中的內情,情有可原,可是你既然決定要讓淑媛當家,這些要注意的事情早就該跟她交代一聲,也不至於弄到今日這般尷尬的地步。”紀雲亭數落道。
紀雲亭的話讓徐氏無從辯解,心中雖有千般委屈,但確實也是因為自己的疏忽造成的,所以只好抹著淚任由他指責。
“好吧!這兩人已經處置了也就算了,就當是一次拔了兩顆毒瘤,但是,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和你說說。”紀雲亭神色凝重的說道:“不明不查只能說是一個人的疏忽馬虎,但是一個人若存了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