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花妹的墳頭邊。
細雨中,被擊暈的龔秋這時睜開了雙眼,他站了起來,全身顫抖著,他看到了死去的盧水生,他含著悲痛想將他抱起,卻無力,他的身上和手上都中了刀。血往外湧,在這乍暖還寒的五月油菜花地裡顯得格外的顯眼,直往外冒的鮮血浸染在折斷的油菜花上,漫漫地沿著根莖向地上流散開來,似乎在向蒼穹,在向大地哭訴生命凋零的悽美。
墳頭上那幾株剛插上去的油菜花依然挺立著,在寒冷的清晨裡傲然怒放著金黃色的光芒,又似乎在風雨血腥中述說著生命生生息息,永不言敗。
龔秋於悲憤中長嘯了一聲。這時,鬼子已走遠。他捂著肚子朝垸子裡走去,他不知道要不要去告訴盧杆,他爹被鬼子殺害了。沿著江邊向前踉踉蹌蹌地走著,慢慢地腳步越來越輕,血在他身後留下了長長的一線,終因體力不支,一個跟頭栽到了水中,再也沒有起來。
盧杆和小林來到地窖,在裡面試了試,看上去能容四五人。他們在裡面清理東西,又往外搬著一些雜物,把窖擴大好多。
盧杆惦念著盧葦,小林說他們在葦子裡應該來說比較安全,不會有事。再有耿營長他們在,不用擔心。
5二路鬼子在行進的路上遇到了**零星的抵抗,但都被西島率領計程車兵給擊潰,他們將整個的碼頭和垸子分別給包圍了。
江面上駛來的艇正向碼頭駛過來,起初以為是來接他們的船,直到看見了鬼子的太陽旗,才爭先恐後象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就連**也失了軍人的尊嚴,混雜在混亂的難民人群中,有的邊跑邊將軍裝脫掉丟在路上,有的連槍也不要了丟在水潭或溝邊,有的跑向了垸內空著的房屋,有的則跑向了樹林,有的則跑向了麻地和菜地。
眼前茫茫然的一片江面,整個場面上的難民們如熱鍋上的螞蟻般。
汽艇上鬼子開炮了,堤上鬼子的機槍響了,炮火下槍彈中硝煙瀰漫,江水四溢,泥土飛揚,血肉橫飛,難民也好,軍人也好都在哭爹叫娘,四處亂跑著尋找躲避的地方,恨不得有個地洞能鑽進去。
炮聲槍聲震撼了葦子中的耿營長和盧葦他們,盧葦急得直哭,緊緊抓著耿營長的手,問哥哥和爹不會有事吧。耿營長安慰著她,他對戰友們說真不該到這裡來,留在那裡還可以打鬼子。
炮火聲中,李保長和秋絲瓜抱著腦殼混雜在這群人中朝垸內跑去。
激烈的槍炮聲震撼了盧杆和小林,跑出門恰恰碰上了有好久不見的癩頭。盧杆一楞,說:“你沒被紅姐打死?”
小林沖上去要打癩頭,癩頭躲開去。
慌慌張張的癩頭見是盧杆,趕緊說道:“我命大。告訴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一槍我遲早要找你算帳的,今天我沒有空跟你磨。小鬼子來了,我得逃命去。”一拐一拐的跑了。跑了幾步後又折了回來,對盧杆說:“你們也快跑吧,我剛從其它垸跑出來的,那裡死了好多的人,鬼子真厲害啊,殺人放火。那個慘啊,不跟你們說了,等會兒鬼子來了把你們抓住殺了,我就不能報我這一槍之仇了。”
“你是不是想找打啊,還不快逃命去,滾,上次本不應該讓你跑了,交給那個紅姐一槍把你斃了。”盧杆揚起了拳頭。
小林:“快滾,要不看見你,見一回打一回,直到把你的那隻腿也打斷為止。”
癩頭沒有走,倒是湊到了盧杆面前,歉疚地說,上次搶劫那船上的東西真是吃了豹子膽,命沒有丟掉算是不錯了,還說這是良心發現。盧杆說他良心早到哪裡去了,一個人連累了那麼多人。
癩頭還是那句“良心發現”的話後,一抱拳跑了。
盧杆和小林聽了癩頭話,面面相覷,沒想到癩頭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容不得他們多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