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二人的相貌差別頗大,上官雲酷似父親獨步王,神情卻大不相同,上官建翼不像是上官家的子弟,沒有微陷的眼窩,也沒長著標誌性的長臉,但他陰沉狠辣的氣質,跟堂兄幾乎一模一樣。
上官建翼承認侄子是個很有能力的領袖,只是希望他能認真一點,“看來,打算跟隨龍王的逍遙海百姓還不少,據說港口和船隻都不夠用了。”
“這樣也好,南岸的人支援龍王,北岸的人傾向金鵬堡,是敵是友,一目瞭然。”上官雲可以熟練運用各種語氣腔調,但是在堂叔面前,他不打算裝模做樣。
見侄兒有意迴避問題,上官建翼決定有話直說,“你就不應該策劃那起兵變,你的任務是取回《無道書》,沒必要節外生枝,反而給了龍王機會凝聚軍心。”
上官雲長長吐出一口氣,像是羞愧的哀嘆,更像是太舒服時的習慣性反應,“勝敗乃兵家常事,他怎麼也是龍王,讓我偶爾失敗一次,就算是對他表示尊重吧。”
“哼,他算什麼龍王?不過是金鵬堡……”
“金鵬堡裡逃出去的奴才,對,我知道,可這不影響他現在的地位,這個年輕人很有趣,非常有趣。”
“你是小宛王,不是幾歲的小孩子,管他有趣沒趣。”上官建翼的語氣嚴厲起來,他相信上官家的野心不是尋找趣味。
“我這個小宛王——”上官雲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恐怕跟龍王也差不多吧,有名無實,否則的話,你也不敢這麼跟我說話。”
上官雲的話聽上去像是開玩笑,上官建翼心中卻是一凜。
上官建翼對侄兒並不熟悉,關於上官雲,他只聽說過幾次大膽的胡作非為,那也都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侄兒能得到獨步王的重用與信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家族內部的鬥爭永遠不會結束,倒下一位孟夫人,又起來一個三少主,上官建翼甚至懷疑侄兒之所以能從地牢裡被放出來,是獨步王為了平衡自己的勢力。
“有名無實的不只是你,上官家的整個事業都還沒有奠定堅實的基礎。”上官建翼小心措辭,“這一戰因此非常重要,不僅是剿滅龍王、佔據逍遙海,還要向天下人證明,金鵬堡軍隊具有強大實力,不只是北庭的跟班。”
“所以啊,龍王越強大越好,消滅弱小的敵人,怎現強者本色?”
上官建翼微揚起頭,假裝認真思考侄兒的見解,“嗯,有道理,這麼說咱們應該找機會再敗給龍王幾次,或者讓兩萬士兵給他。”
“哈哈哈……”上官雲的大笑像是發自內心,“叔叔總是不肯忘記我這次失敗,你好像忘了,年前你也曾經親赴石國,策劃了一系列暗殺,結果全都無疾而終,說是失敗也不為過吧。”
上官建翼重重地哼了一聲,這正是令他對侄兒極為不滿的事情之一,“還不是你,說什麼龍王手裡有《無道書》殘章,非要停止一切爭鬥,耽誤我的後續計劃,否則——哼,我希望你拿到的東西是真的。”
“只有獨步王才能判斷真假,而且,他很願意為此付出巨大代價。”
上官建翼發現,三少主提起父親時總是稱其為“獨步王”,尊重之中顯出一絲生疏,“那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帶著殘章回石堡,請王主過目?”
“不急,獨步王說我還年輕,需要向叔叔多學習,我想也用不了多少時間吧,一個月?八萬人對三萬人,肯定勢如破竹。”
上官建翼忽略侄兒話中的諷刺意味,淡淡地說:“戰爭這種事情永遠無法預料,北庭佔領整個疏勒國只用了幾個月時間,可是有兩座小城,圍攻一年多,到現也沒拿下來,龍王不肯在石國決戰,退到逍遙海南岸,又得耽誤我不少時間。”
“那也用不上一年半載吧?”
上官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