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敲門聲驀然響起。
以為是小二哥送茶水來,他沒多想,揚聲便道。
“進來吧,我門沒閂。”
門開了,他抓著布巾轉頭看去,才發現來人不是店小二,是她。
那女人見了他,呆站在門邊,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他知道她為什麼呆住,他沒穿衣服,他脫掉了溼透的衣衫,正在擦身,一瞬間他有想過是否要重新穿上衣,但她不是沒看過他的身體,一開始是她替他療傷的,她知道他衣服底下是什麼樣子,她看過他被刻意凌虐的醜陋身軀。
只是,他還以為她已經習慣了。
“怎麼了?”他佯裝不知,只一邊將擦身體的布巾扭幹,順手抓了一旁的衣衫套上,邊問:“有事嗎?”
她粉唇半張,眨了眨眼。
有那麼剎那,他以為她會退出門去,重新把門關上,但當他抓起腰帶繫上時,她還是走了進來,吐出那又輕又軟的話語。
“別繫了,把你的衣衫脫了。”
他微愣,還以為自己聽錯,“啥?”
“把你的衣衫脫了。”她不看他,只將手中的藥箱放到了桌上開啟,重申:“我得看看你的傷。”
燭光下,她垂著眼,看似鎮定,只有那泛著淡紅的粉頰,透出了無形的緊張。
他解開了腰帶,脫去上衣。
她微抬起眼,就一點點而已,高得足以看見他的傷,又低得不會對上他的眼。
這一回,他慢了半拍,才發現她是怎麼了。
他原以為她和之前一樣是因為害怕而緊張,但她不是。
她之前不會閃避他的視線,害怕時不會,害羞時才會。
下午,是他逗她,可現在不是。
她不是因他身上的疤而呆愣,她是因為看見他裸著身。之前她可不會這樣,他知道,因為之前他只是個病人。
這領悟,教他心頭驀然一震。
看著他的腰傷,她側身坐到椅子上,就著燭光,替他將其上的紗布解開,溫柔的拿清水替他擦拭掉那些傷藥。
漸漸的,藥全被擦拭洗淨,露出其下的傷口,他的縫線沒有綻開,但原已幾近癒合的傷口周圍,又被扯得發紅微腫。
她傾身湊近檢查,如蘭的氣息,拂上他的腰腹,教他肌肉微微一抽。
察覺那小小的動靜,她輕問。
“疼嗎?”
“嗯。”他擠出一個粗啞的音節。
以為他只是疼,她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更加放輕了動作,專心一意的凝神替他換藥。
瞧著她低垂的眉目,和專注的表情,他心頭不知怎,似被什麼緊緊抓住,揪了起來。
她有一張端正秀麗的臉,膚白似雪、發如子夜,南方的女子向來水嫩,眼前這女人更是美得像幅畫一般,但最讓人心動的,不是她絕美的容顏,不是她聰慧的腦袋,卻是她那柔軟得似洞庭湖水的心。
他就不知,有誰會捨得對她這樣的女子動手。
若她是他的,他疼都來不及了,才不會讓她受上半點委屈。
不自禁,頭更低,偷偷的聞著,她身上那甜美的香氣。
姑娘們身上都有些香味,可她不施脂粉,卻也有味,前些日子,他想不起,今兒個逛市集,瞧她對其中一攤花商多看了兩眼,才記起那是種花,一種帶著異國水果甜香的菊。
他本以為她會買,可她沒有,她只是看著,然後走開。
她身上的味,比那小甜菊更清甜,教他忍不住想多嗅幾口,暖心甜肺。
款,若她是他的……
若是他的……
他好沉默。
安靜得幾不像那多嘴多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