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黑暗叫不好,可眼下正是關鍵時刻,若這兩刻鐘運功完成,少主體內的咒泉便可七日不愁復甦,但若是此時被打斷,少主的咒泉受了催發和驚動,只怕立馬便要甦醒而來,後果將不堪設想…而他自己也會元氣大傷,屆時無法保護少主。
額角的冷汗沁出更多,羽黑暗惱自己思慮不周,將少主陷於危險兩難之境。
洞口有光,有人影晃動。
先是幾位侍女掌燈魚貫而入,排成兩列恭候。
接著出來的是一個四歲左右的孩子,一襲奇裝異服,頭髮也極端,羽黑本在專心運功,待看清那孩子的樣子,不由嚇了一跳,丹田一股熱氣躥出,他忙收心於掌中,迴轉心思,繼續運功,再撐一刻鐘。
那孩子不是小少主,不是。
孩子身後還跟著一個女人,長相美豔,神情卻清冷無比。
“都下去。”那女人吩咐一聲,侍女們便將燈盞掛到石壁,再魚貫而出。
孩子和女人一步步慢慢逼近仙溪池。
池邊的羽黑,全副戒備,一觸即發。
哪知孩子卻沒有理會在運功的羽黑,直直走到池邊,望向池內閉眼泡泉的我。
這不是溫泉,尤其是初春的深夜,池水越發冷冽。
“您有何吩咐?”女人最先出了聲。
孩子盯著我半響,竟撲通一聲也跳下水,引來女子一聲低呼,而孩子已到了我跟前。
“殺她,還是他?”孩子指著我,又指向公嘗,看向女人。
女人皺起眉。
即便是夜晚,羽黑還是給公嘗帶上了面具,而我也是。
但那女人突然走到公嘗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撕下了公嘗的面具,羽黑卻不能在此時最關鍵時候撒手運功。
孩子一見此景,對我的臉也產生了疑惑,伸手撫上我的臉,撕下了我的人皮面具。
或許是因為我滿臉疤痕,他的臉色在一瞬間由調笑變成驚悚。
我睜開眼來,盯著他。
“你是誰?”
我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從水裡抬起手,伸向他的脖頸。
他一皺眉,打掉我的手,對我怒吼,“我問你是誰!回答我!”
我再次伸手,拽住他脖子上的小玉如意。指腹劃過上面的字:非離安霖。
眼睛漲得痠痛,他充滿怒氣的臉在我眼中漸漸模糊,他再次打掉我的手,質問我是誰。
我是誰?
我一把抹掉眼淚,撲上去將他緊緊抱在懷裡,哽咽的哭腔化為欣喜心酸,又哭又笑,“非離,非離…”
或許是我抱得太緊,他竟沒有推開我,或許是被我嚇到了。
洞外突然有響動,一個侍女在洞口稟報,“稟聖使,村民已到蘆葦蕩。”
羽黑大駭。
我也聽到,正愣神之際,非離猛地推開了我,自己上了岸,我估摸有半個時辰了,也跟著上了岸,跑到公嘗身邊,握住他的手。
“也好,就把他們交給村民吧。”非離望著我們,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我看向他,只覺得心疼,再看向我身後的女人,“不帶他去換身乾淨衣服嗎,這麼冷的晚上,他會著涼的。”
她看了看我,又看向公嘗,“用你的拂塵帶他走吧。”
“衣衣,我知道你會幫我照顧好非離。也請你,不要讓他做太多惡事。”
她不出聲,而是一轉身退到羽黑身後,運功將自己真氣輸給羽黑,再衝我喊道,“帶他走!”
我感激看她一眼,立馬抱住公嘗,閉上眼,拂塵如當年在咒泉洞時變成蠶蛹,將我和公嘗捲入其中,趁蛹還未完全合攏時,我千般萬般不捨地看向非離,他的神情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