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風雲來去江湖客(2)
麒麟膽沿著巨網的鐵索划起一溜兒火花——再大的“巨網”又能有多大?蘇曠眨眼間已經到了巨網邊緣——系網的絃索還拉在江中流左手裡,他始終沒有放下去。
蘇曠鬆了口氣,笑道:“我就知道你總會網開一面。”
江中流低頭苦笑,左手一鬆,機簧已被引動,鐵網當頭而落,地面上無數暗箭射來。
蘇曠大吃一驚,輪起刀彈開暗器,左臂送出馮笑兒,身形幾乎與地面平行,向前箭射而去。
只是馮笑兒尖叫一聲,又被推了回來。
蘇曠前衝之勢哪裡停得下來,只好單刀向地一插,左臂又一次將馮笑兒抱在懷裡,但肩頭跟著就是一痛——江中流左腿斜起,正鉤在蘇曠的肩井穴上,跟著一掌,拍在他胸前。
這一掌並未用力,也毫未傷及內腑,但蘇曠再也支援不住,雙膝一軟,已經跪倒,兩腿一陣劇痛——絆馬索上無數細小鋒刃已經刺入肉中,也不知刀刃上塗了什麼毒藥,腰部以下再也動彈不得。
蘇曠吸了口氣,輕輕放下馮笑兒,冷笑道:“好手段。”
江中流的目光裡滿是歉疚,他嘆了口氣:“罷了,隨你怎麼看我。這刃上只是麻藥,此間事情一了,立即放蘇兄北歸。”
蘇曠慘笑一聲:“交友如此,夫復何求?”雙指捏起一片刀刃,徑直向心窩刺去。
“住手!”江中流大驚失色,伸手去攔。他雖然下手狠毒,但決計不想傷了蘇曠性命。
蘇曠雙指一彈,刀刃直奔他面門而去。江中流側身一閃,脈門已被蘇曠扣住,半邊身子一片痠麻,腳步一個踉蹌,險些也踩在絆馬索上——他這才反應過來,這姓蘇的出名地怕死,只怕天下人都自尋了斷也輪不到他。只是此時後悔已經來不及了,蘇曠出手如風,連點曲澤、天泉、神封三穴,就手拔起麒麟膽:“扯平——江幫主,勞煩揹我出去。”
江中流怒目而視:“我若不背呢?”
蘇曠笑道:“你不背,自然有你老婆背。你當我稀罕臭男人?”
江中流急了:“蘇曠,我根本就是為你好!阿瑪曼貢不過是個女人,你為了她叛國投敵,當真值得麼?”
蘇曠渾身上下一個激靈:“叛叛叛……叛國投敵?我幹嗎了就叛國投敵?”蒼天啊大地啊,雖然他沒興趣繼續做朝廷的鷹犬,但身為一個平凡快樂的江湖人,能不能別有事沒事地被推進歷史洪流裡?
江中流點點頭:“這是真的。何大人說,掃滅月亮峰,是朝廷的密令。蘇兄,做兄弟的求你了,你先留下吧。”
蘇曠沉默了。其實換了任何人是江中流,也沒有別的選擇。國家,父仇,兄弟,幫會……連他自己都感到畏懼,好像只是一時義憤,才要送笑兒見她們家尊主的吧?退一步海闊天空,他根本都不認得阿瑪曼貢,真的有必要為她做這麼大犧牲?
兩人對話的工夫,船幫的弟子們已經默默圍攏。他們不清楚狀況,也不會多話,只是執刀在手,等候吩咐——蘇曠忽然有了一種衝動,他想要隨便拍拍一個人的肩膀,問:關於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呢?
一切只是彈指的工夫,江中流看著蘇曠的臉色,眼睛開始發亮——這個人開始掙扎了。有掙扎,才有妥協。
只是……一絲若有若無的歌聲,從極遠處傳來,片刻間就清楚了不少,顯然來人速度極快。不多時,眾人已經聽得真切,這歌者有副清亮如雲的好嗓子,唱的好像是一支古老的召魂之曲。
馮笑兒卻大聲叫起來:“二哥快停住!蠱龍在此,留神反噬!”
三 風雲來去江湖客(3)
三百兵士聽見這聲音心中都是一陣淒涼,只覺得生有何歡死有何懼,千里迢迢來到南疆,不過是做個異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