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驟然一澀,再沒了餘音。
小三緩緩轉過頭來,卻見晚媚已是淚流滿面,嬌豔如同月下一枝帶雨梨花。
晚媚丟了神隱,大步跨上前來。
這是她的小三,他臉上那道灰白色的傷疤正是她當年的傑作。
小三卻鬱郁的別過頭去。
近鄉情怯。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兩人重逢的場面,如今事到臨頭,卻發現自己沒了勇氣。心頭百感交集,手上一鬆,那把桐木古琴滑落在地,錚錚作響。
小三暗自唏噓,他撥得動琴絃,卻推不動輪椅。那個沒良心的蘇葉一日未歸,他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好在晚媚酒飽飯足,身體康健。她執意將小三抱上那座兩人寬的鞦韆。坐定之後,足下一點,兩人便朝著月亮蕩了開去。
耳旁風聲漸緊,眼前流螢飛舞。
晚媚伸手捉住一隻螢火蟲,攤開手掌,嬌聲問道:“寶貝,如果他不曾負我,請你不要飛走。”
螢火蟲果然乖乖的呆在掌心不曾離去。
小三見狀微笑。
晚媚卻橫眉冷對:“這是我的熒蠱,根本不是螢火蟲,你別得意。我且問你,剛剛你把我當成誰了?”
小三止了笑,尷尬道:“一個男人。”
晚媚立時驚呼:“什麼!你男女通吃!”
不及小三辯駁,她便揪起他衣領,杏眼圓瞪:“你不會是受吧?”
見小三紅了臉低下頭去,晚媚更是怒不可遏,迫問道:“那你還能不能攻?”
話音未落,便覺察有什麼物什攻入體內,竟是前所未有的滾燙與熱切。
事後,小三埋怨道:“你幾時開始穿了褻褲,害得我險些偷襲未遂。”
晚媚剜了他一眼,義正嚴詞道:“如今我好歹也是門主,鬼門高層,凡事不需身體力行,自然要穿得莊重一些。”
“你來殺我,算不算得身體力行?”小三反問。
晚媚聞言黯然失色:“殺你,這是公子派給我的最後一件任務。”
小三氣結,拍案道:“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這一下,提醒了晚媚。她酸溜溜的諷刺道:“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笑蓬萊有位神秘的大股東,說是跟摘星樓的老闆娘謝紜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後來又跟一個無所不能的貼身小丫鬟,名叫什麼韓嫣的,上演了好一齣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悲劇。當初還賺得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敢情那故事的男主角就是你!”
小三被戳中軟肋,理屈詞窮。
半晌,方敢怯生生的小聲嘟囔:“你敢說她們不是鬼門弄死的?”
晚媚咬牙切齒,挽起鞭花抵在小三下頜,兇巴巴的說:“就當是為我掃清道路了,不行嗎?”
小三搖頭嗟嘆:“做人要厚道。”
晚媚這才意識到自己醋意過濃,有損門主形象。於是軟了臉色,蹭膩到小三身邊,柔聲道:“你放心,你不負我,我也絕不負你。”
小三再嘆:“不殺我,你便負了公子,又怎能自由?”
晚媚毫不猶豫:“我不要自由了,只要你。”
小三再三嘆:“他不會放過我們。”
“放心。”晚媚拍拍他肩膀,得意笑道:“公子如今貴為天子,名正言順的白道。我鬼門是他的地下組織,見不得人的黑道。而你笑蓬萊偏偏黑白通吃,如假包換的無間道。要是沒了你,我和公子也該從此反目了,那可夠他吃不了兜著走的。”
“你預備怎麼辦?”小三仰頭問。
“怎麼辦?”晚媚興奮到滿臉放光,答曰:“和平共處,三屁原則。”
“此話怎講?”
“一三五跟你,二四六跟公子,第七日我休息,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