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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渺渺,你聰明、漂亮,但這不是你能夠驕傲能橫行無忌的資本,這些上天賦予的東西大抵都是難以永久的。既然是我把你帶進了瑞德,對你就有責任。渺渺,我希望你能時時刻刻地嚴格審視自己,是否坦蕩無偽,是否做到了內外兼修,是否能問心無愧地說一聲我是一名人民教師!”

渺渺低下頭,深深地愧疚,眼睛微紅,卻不是那種被校長批評了的委屈和孤立。

龐青嶽臉上的神情緩了緩,拍了拍渺渺的肩,語重心長道:“渺渺,我總是希望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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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我總是希望你好的!

這句話,一瞬間,擊中渺渺的內心深處——她的眼眶迅速變紅,變得痠痛——多久了,多久了,沒有人用這樣嚴厲沉痛的語氣教訓她——是在旗知微過世之後吧,從此孤孤單單,萬里紅塵孑然一身。

旗知微不是一個稱職的商人,他的長處他的喜好全在於金石古玩、書畫碑帖的鑑賞,並且,總喜歡帶上自己的兩個兒女。那時候的渺渺和小漾,還屬年幼,草長鶯飛雜樹生花的年紀,欣賞李白的仗劍浩歌,仰慕司馬遷的《遊俠列傳》,熱血上湧,便拿著板磚兒拍人後腦勺,鮮血飛濺,荷爾蒙和青春焦躁齊飛——

這樣枯燥深闊的東西,他們理解不了,也不喜愛,可常常被旗知微帶著,進出裝裱店,看的都是西周青銅器、漢代印章、唐三彩、宋瓷、歷代書畫,滿目珍貴實物,耳邊是父輩辨別真偽的爭論,如此耳燻目染,再仗著一貫的小聰明,兩個孩子便也漸漸能在別人問到時,談得頭頭是道,那時候的他們,哪裡懂得內斂,眉永遠揚得高高的,眼睛永遠明亮,少年人特有的驕傲神氣。每每得人誇讚,旗知微總是摸著他們的腦袋,一臉慈愛而驕傲,只有一次,在別人大力誇讚後,他摸著她的腦袋,眼神淡淡,有著一種萬物同心的慈悲,他說:“惟願我兒魯且愚,無病無災,平安喜樂。”

是在旗知微離開後,才漸漸懂得,那是怎樣一種廣大到萬物悲憫的愛,那個面容清癯、眉目疏淡的男子在她磕磕絆絆發育不良的成長路上,扮演了一個怎樣的父親角色。

渺渺在臺階上坐了很久,久到屁股都有了涼意,然後聽見帶著戲謔的聲音在她不遠處響起,“美麗的女人,對男人就是有選擇的特權,你也這樣嗎?”

這是她在課堂上亂扯的話。

渺渺抬頭,就看見文革倚著廊柱站在不遠處,手裡拿了一枝白茶,輕輕地晃著,歪著腦袋漫不經心地看著她。

渺渺沒說話。

文革一手插在褲兜裡,慢慢地晃過來,“他們說你很漂亮,我怎麼不覺得!”他的語氣裡帶著微微的孩子氣,走到她面前俯下身看她,好像在鑑別別人的話的真偽,鼻子幾乎要觸到她的鼻尖,熱的氣便噴在她臉上,溼乎乎的。

渺渺也不躲,直直地望進他的眼睛,“籃球場的事兒是你乾的?”

文革不閃不躲,“是。”乾乾脆脆,坦坦蕩蕩。

渺渺點點頭,臉上也不見憤怒,“為什麼?”語氣平靜。

文革一側頭,躲開她直白的目光,坐到他旁邊的臺階上,“不為什麼。”

渺渺臉上浮起淡淡的笑,“你想道歉,又不想讓我好過,是不是?”憑著文革文小爺這細膩縝密的心思,若真想道歉,絕不會想不到這法子會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

“是!”文革轉頭盯住她,有點咬牙切齒地意味。

渺渺點點頭,不說話了。能說什麼呢,不過是孩子,被人寵壞了,要什麼有什麼,一旦稍遇不順心,便彷彿是天大的委屈似的,非得費盡心機耍盡手段扳回一成才算了罷。

她這樣不說話,倒讓文革有點不安——她的各種反應他都料想到了,唯獨不是這樣的平心靜氣,這樣的軟和,這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