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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新皇帝向後退了一步,儀態優雅輕盈,好象在跳小步舞。

他在笑容中加深了一點悲哀,但在我看來,那隻不過是一種高高在上的諷刺。

“皇阿瑪另有口諭——著善貴太妃殉葬。”他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我並沒有吃驚。我也沒有問原因——有些事情也許根本沒有原因,而有些原因,不知道反而比較好。

我即將死去這個事實也沒有讓我有多少不安。或許我在潛意識裡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甚至我原先預想的比這個更加悲慘。

我保持同一個姿勢坐了很久。不知道執行殉葬的程式到底是怎樣的。大約不會再像努爾哈赤死的時候阿巴亥殉葬那麼野蠻了。會是毒酒?或者白綾?

我平靜的思考著這些問題。

但是我又開始責怪自己,我怎麼能容忍別人剝奪自己的生命。

人死了之後,是有知覺的。這是那時候我安慰長生的話,現在想來,如果胤禛是有知覺的,看到這一幕,他會怎麼想。

怎麼可能……他已經死了。

僅僅是如果……有知覺。他會怪我麼?

但是我為什麼不反抗呢?

面對弘曆的時候,我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呢。並不是我不想同他說什麼,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也許,我確實活得太久了。

就這樣模糊的想著的時候,我睡著了。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坐在一輛馬車裡。身邊是十三福晉兆佳氏。她穿著喪服。見我醒了,她微笑著說:“您醒了。再過一會兒就到碼頭了。”

我忽然就明白了:“是皇上安排的?”

兆佳氏點點頭:“您現在已經不是善妃娘娘了。怎麼說呢,什麼都不是了。先皇在上個月就把您的冊封和玉碟都銷燬了。這樣那些想對您下手的人也就無從下手了。”

見我不語,兆佳氏接著說:“其實先皇那時候心裡也有數,做了萬全的安排。以保您的平安。”

到了碼頭,兆佳氏將我送上一條船就與我分手了。

“這些人原來都是王爺的心腹手下,只聽命與先皇和王爺,最忠心不過。”兆佳氏這樣告訴我。

這樣沿著水路走了一段時間,我猜到了胤禛是要把我送到哪裡。他是要把我送到鎮江吧。

到了鎮江的時候,早有一抬轎子在那裡候著。

我上了轎子。什麼也沒有問。我相信他。

最後當我坐在一個精巧的花園裡,那家主人出來迎接我的時候,我的淚水忽然流了下來。

是小樓啊。

小樓抱住我,忽然大哭起來。

我們大約哭了很久。沒有說幾句話,也不知道為什麼哭。

我只覺得眼淚流得很暢快。小樓輕輕拍著我的後背,柔聲說:“好多年了。”

我哽咽:“是啊。好多年了。”

我的老師蘇默止也老了很多,但是還是有儒雅的笑容。

“接到皇上的口信的時候我真的還不太敢相信。”默止告訴了我來龍去脈。

大約是半年前,蘇默止的女婿林季民是皇商之一,因為胤禛見他的祖籍是鎮江,便想起蘇默止,就問了問林季民,是否知道鎮江的蘇默止。

大約也是因為不想動用官府這層關係。口信是透過林季民傳到蘇默止這裡的。只說過段時間要安排一個人過來住住。

“當時就想會不會是善玉,卻又不太相信。就這樣等了這麼久。天天派人過去在碼頭候著。”小樓這樣說。

在這裡我很心安。

只是我真的累了。

冬天的時候生了病。蘇默止給我診脈,卻說:“我給你開什麼藥都沒有用,你自己要放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