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夕轉向池日暮,眼中盡是情切的哀求。
池日暮乾咳了一聲,向七發禪師道:“大師,煩你出手相救。”
七發禪師俯身把脈,又解開衣襟,按撫方邪真的前胸,再翻轉過來,視察他背後的傷。
然後,七發禪師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發出一聲喟然長嘆。
顏夕滿目是淚。
方邪真雙目緊閉,臉色青白,不省人事。
七發禪師萎然地徐立起來,向池日暮低聲道:“公子,請過來細議。”
池日暮跟他走離了幾步,小白不放心,要跟上來,池日暮說:“我與大師有要事商議,你先替方少俠護法。”
小白道:“是。”仍在遠遠監視七發禪師。七發禪師來了只有半天,黑旋風小白和洪三熱當然對他都不甚信任。
池日暮見小白退去,便問:“大師有何見教?”
七發禪師身上的衣袍、頭上的短髮、眼裡的厲芒,被火光一映,都現出奇異的幻彩:
“你真的要救方邪真?”
池日暮被問得怔了一怔,道:“大師何有此問?”
七發禪師合什道:“自來煩惱,由人自招,公子要救方邪真,大夫人跟方邪真只怕還有些夙緣未了,公子此舉,會不會是自尋煩惱?”說罷用一雙異烈的眼神,望著池日暮。
池日暮被他這一說,再一看,心頭掠起好一陣子的紊亂,竟不敢面對這奇僧的眼神,好一會才道:“不管如何,方少俠是我們極需要用的奇才,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七發禪師笑了笑,慈和地道:“救了他,日後他仍未必為公子所用。假如現在把他置之不理,我們也不算殺他,但他卻是死定了。”
池日暮沉吟道:“大師的意思是說:他不該救?”
七發禪師垂目道:“救與不救,全憑公子定奪。公子是中興昌大池家的明主,貧僧唯公子之意是從。”他低眉垂眼的時候,立即殺氣全消,變作一修行深厚的高僧。
池日暮咬一咬唇,道:“且不管他加不加入我們池家,至少不會與我們為敵,有他在,至少對回、遊、葛三家有威脅。”
七發禪師合什,緩緩的道:“假如在他復原之後,竟加入葛、回、遊三家,與公子作對呢?”
池日暮變色道:“這……不會罷?”
七發嘆了口氣:“公子真的要救活此人?”
池日暮心裡十分猶疑,口裡卻道:“還是救了再說罷。”七發目雖低垂,但似在眼皮子裡觀察他,又問:“公子絕不後悔?”
池日暮忽然聽出七發禪師話裡的意思,喜道:“大師的意思是:方少俠的傷,仍然可救?”
“他其實傷得並不重,”七發禪師低聲道,“回萬雷的‘五雷轟頂’,殺傷力雖大,灼傷了他幾處,但他都把要害躲過,而且必然修習過‘子午心潮’、‘煉氣調元’的內功,護住心脈,所傷不入肺腑,只是肝臟出血,並不損及經脈,他昏倒是因為著了飛星子的暗器,貧僧仔細看過,他左耳邊垂被劃開了一點表皮,並未見血,飛星子的‘七星伴月’,見血封喉,方少俠以為沒事,但‘七星拌月’,何等厲害,縱未見血,只要血氣執行過速,仍必致暈眩、產生幻覺的,久持必倒——”
七發說到這裡,目中又綻發出異采:“方少俠能在此時此境,尚能擊倒妙手堂好手回萬雷,不但武功令人震佩,意志力也端的是過人。”
池日暮一以為喜,一以為憂,“大師的意思是說:他能救活……?”
七發禪師微微笑道:“非但能活,而且傷得並不嚴重。”
池日暮想想還是道:“那我們把他弄醒過來再說。”
“不可。”
“為何?”
“傷得重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