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琨簡直是哭笑不得,他紅著雙眼,質問道:“你我二人知道真相又能何用?其他人可知道真相麼?
“若我二人親口說出,又有幾人信得?你如今殺了他,將來誰將這些真相告訴整個江湖?誰去公佈這背後的陰謀?”
範莽一愣,越來越覺得他此番闖禍,著實是非同小可。
金琨終於將他衣領鬆開,背過了身去,佝僂著身軀,有氣無力地自言自語道:“恩公明靈子他所說的‘別殺’究竟是何意?
“難道是說,張浪他身為三正之一,雖然入邪,依舊是殺不得?
“還是說,張浪他武功天下第一,在江湖中的感召之力,也可謂是天下第一,若是將他殺了,唯恐當真會惹來不小的禍端……”
他越說越是無力,只坐在一旁的殘垣斷壁之上,神情甚是落寞。
此時範莽已是羞愧不已,只蹲在了一旁,抱著腦袋,心中無限懊惱。
也不知過去了幾時,當一縷夕陽紅光照進這小巷時,忽然飛來一隻黃鸝,徑直落在了範莽的肩頭。
範莽見它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好似那薛倚一般,甚為喜慶機靈,這才稍稍舒心,心頭陰霾漸漸消散。
此時,武方瑞、弈先生和肖代秋三人紛紛轉醒,金琨和範莽急忙圍攏過來。
他們匆忙詢問過數句,才知大夥兒傷勢均無大礙,只有武方瑞的傷過重了些。
金琨幾人便扒開了一片廢墟,在另半間屋內終於找見了地道入口,又由範莽負著武方瑞,鑽進了地道之中。
五人沿地道行了四十餘里,終於來到大都城外一村落的宅邸之中。
這裡有數十名幫眾接應,大夥兒趁著夜色,將武方瑞送至一馬車之上,匆匆朝南方行去。
剛行出數里,範莽問了聲:“為何不回到大都分舵?”
弈先生道:“我們鬧出了恁大動靜,那處分舵定然成為了眾矢之的,再也保不住啦,我已吩咐眾人,大夥兒都棄了那處,一同往南會合。”
而金琨則在馬車之中,將擊殺張浪一事,及張浪所說的背後真相,都與弈先生二人細細說了出來。
肖代秋直唏噓不已,說了句:“大哥曾叫我去投霽雲盟,還好我早已洞悉了張浪等輩,否則,我青囊三肖就有二人助紂為虐啦……”
然而,武方瑞因傷勢過重,一日之內幾度昏厥,是以這馬車在一路上走走停停,五人直行了近一月光景,才堪堪來到紹興分舵處。
這小小分舵之中,因得知武丞相將要躲至此處,又從各地抽調近五千名幫眾來此守護。
先行來到此處的群雄還包括幫主嚴時志、全缺堂堂主陸長川、量彼堂副堂主馬和。
以及陸寧、薛倚、秦志濤、甘真、邢德業、馮勇、馬二才、馬三才、王慶、郭斌、吳正豪、孔良才等人。
便連給金琨送報訊息的兩位親兵孔卓、葉光也從大都分舵趕來了此處。
這裡大堂之上,已然掛起了喪幡,各處門窗桌椅上,也用了許多白布裝裹。
佟乃仁、杜良平,以及數十位有職在身的逝者靈堂,以及牌位就設在其中。
在場所有人均著白色喪服,他們個個面色凝重,愁雲慘淡。
直等到弈先生和肖代秋前來,立時慟哭聲大起,他二人與其他堂主、幫眾一道,向眾牌位行三跪九叩之禮。
此番營救武方瑞,因事起倉促,準備不足,整個大都分舵可謂是損失慘重。
他們不光折了兩名堂主,連同其他副堂主在內,總共陣亡七百三十餘人,負傷三百四十餘人。
整個大都分舵傾巢而出,奮勇無前,然而能夠平安而歸的,僅十之二三。
陸寧扶著佟乃仁的靈柩涕零如雨,哭得呼天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