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娘娘不喜歡見外人,回回見了那些要登門的主子們,總讓我心驚膽戰。”
萬物花開,轉眼日頭就要西斜,東方止又喂她吃了回藥,本想再陪一陪她,虞素看那夕陽,又看見陽光下他那流轉目光,心裡沒由來就是一陣絞痛。她知道今晚也不會發生什麼,她不擔心阿衍的定力,只擔心到時候若阿衍知道是自己給虞嫣出的主意,知道自己算計了他,不知又會有什麼下文。她心裡不好受,卻又覺得自己這是自作自受,她替他將衣領重新正了正,又說:
“史載每年的三月十三,太/祖都會徹夜不修批閱奏章。”
東方止頓了一頓,顯然是想不到她連這樣的細枝末節都已經知道的清楚。他看著她那雙手升起又墜落,思緒突然難言表的複雜。
“你也早些睡。”
虞素點點頭,翻個身不再理他,只覺得被子又被人重蓋了一次,足夠溫暖堅實,她闔上眼,卻又覺得今夜註定無眠。
還沒到丑時,宮裡的燈好像三三兩兩地都亮了起來。這紅牆裡總有許多虎視眈眈的嬪妃,耳目靈通,眼明心亮。除了鳳凰殿,想來也只有宣室殿出了了不得的大事,才會叫她們這樣的興奮。虞素呆坐在床上,舒樂奉燈進來的時候,最初只看見一張慘白的臉。
舒樂唬了好大一跳,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卻見她轉過頭來,容顏有說不出的悽豔,語調卻平淡。
“把那身玫瑰織金的宮裝取過來,再多點幾盞燈,我要梳妝。”
舒樂不明就裡,還以為她是已經知道了宣室殿那邊的近況,傷心過了頭,但想想又覺得不對。
“主子,咱們要出去嗎?”
算得上是明知故問。
虞素看也不看她,很篤定地答了是,就沒再說話。房裡的燈都漸漸亮起來,轎子也停在了宮門口,虞素上轎的時候一個不留神,險些就摔到地上。舒樂憂心忡忡地看著她,卻什麼都不敢問。
宣室殿燈火通明,旌德又打發走了一撥妃子,等見到虞素的時候,才鬆了口氣。
“娘娘您可來了,皇上發了好大的火,誰勸都勸不住。”
“可知是為什麼?”
旌德聽了,支支吾吾半晌都沒說出個所以然,虞素見他如此,心中更是瞭然,搭著舒樂胳膊的那雙手上的力氣更沉。
“行了,咱們進去吧。”
往年的這天時她的忌辰,她記得。夜裡的春風暖的怕人,她揮退舒樂,推開他寢殿的門,只見他衣衫整齊的坐在那張官帽椅上飲茶,地下跪著一個女人,女人衣履單薄,身上塗有媚香,手上還帶著自己先前給的那副手鐲。
不知怎的,她不動聲色地就鬆了口氣。
“皇上,滿宮裡的燈都亮了。”
東方止見她來,緊繃的神色有些微的舒緩。
“御前的人口風緊,什麼都傳不出去的,你放心。”
她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下身子發顫的虞嫣,巧不巧的虞嫣也在看她,本來渙散軟弱的神情在見到她的一瞬間堅硬起來。
“姐姐,姐姐幫幫我。這是姐姐替我想的法子,皇上,並非是臣女其心不正,而是姐姐,是姐姐。”
眼眶又紅了起來。
“放肆。”
東方止聽了虞嫣的辯答,還沒等虞素說話,就板著臉訓斥了她。虞嫣嚇的又一哆嗦,卻還是要跪著爬到虞素跟前。虞素自認是個見慣了廝殺的人,但就在這樣的光景下,卻莫名的有些心虛。
“皇上,真的是姐姐,是姐姐說三月十三,皇上不會留宮人伺候。也是姐姐說三月十三,皇上會喝酒解千愁。”
差不多虞嫣話音才落,虞素就覺察到背後似是寒冰般的目光。虞素回過頭,福了福身,又喊了一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