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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竭盡全力,把小小的鄉下工廠發展為現在的濱氏柴油公司。唯有在這方面,我多少覺得有些自傲。可是即使我的西裝逐漸變成上等貨,但是在胸前的內袋裡,一直放著野間給我的軍官舊照片,還有寫著他的地址的紙條。不用說,那個軍官就是菊岡榮吉。”

幸三郎這時沉默了一陣子,我立刻偷看了相倉久美一眼。她的臉上並沒有任何變化。

“我輾轉聽說菊岡開了公司,可是我絲毫不打算和他接觸。我的公司逐漸經營順利,野間的事也變得彷彿年輕時的一場惡夢。穿著名貴的衣服在董事長室坐上十年後,很不可思議的,走的路、坐的椅子,全都變得和以前沒錢時不同,簡直就像活在另一個世界,再也不會和過去貧困時代的東西重逢。我幾乎開始有種錯覺,以為現在的地位全是靠自己的本領闖出來的。可是,如果沒有平本的死,村田發動機或許依然是個鄉下小工廠,我應該也只是一個小職員。是我妻子的死讓我察覺到這一點。

“果然不該做壞事。我妻子還不到該死的年紀,她是病死的,而且死因一直不確定。我感到野間從地下傳來的訊息,他好像是在催促我。

“那時,菊岡的公司也逐漸上了軌道。我儘可能用不刻意的方式接近他。對他來說,這大概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吧。

“接下來的事各位都知道了。我隱居起來,蓋了這棟奇怪的屋子。大家都以為這只是狂人的瘋狂之舉,可是我卻有一個明確的目的。正如這位先生昨晚所說。

“我雖然犯了罪,可是也從中得到一些收穫。前幾天我聽華格納時才發現,我過了這麼多年大聲也不敢出的生活,耳邊聽到的都是謊言,簡直就像被水泥封住一樣。我身旁有無數的應聲蟲,對我說的話,全是奉承拍馬,令人倒盡胃口。不過我認為我己經成功的敲碎了其中的一部分。年輕時圍繞我的真實又回來了。你上次不是說過什麼Jumping Jack嗎?”

“是Jumping Jack Flash。”御手洗說。

“傀儡人偶的短暫真實,那不是高雷姆,是我自己。這二十年來我的生活,就算叫我的人偶來做也可以勝任。只有剛開始有創造性,之後就像個雪人似的,雖然我剛才形容得很好聽,但那絕不是美好的差事。我只想盡快找回自我。找回過去那種有好友,很純粹,令人目眩的自我。所以我履行了約定。四十年前,和無可取代的‘自己’所做的約定。”

眾人皆無言。這是成功可能要付出的代價。

“換做是我,才不會去管它呢。”

金井道男突然說出這句很像他會說的話。從我的位置可以看到初江捅了一下他的腰,叫他閉嘴,可是他卻不加理會。他大概認為這是他表現男子氣概的時候吧。

“要是我才不會那麼老實呢。這個社會本來就是互相欺騙。不,這不是一般說的那種壞的意思,欺騙也是一種藝術,一種工作。上班族要是不說謊,根本沒法工作。這有時候也是一種善意,不是嗎?

“比方說醫生騙胃癌病人說是胃潰瘍,有人會因為這樣而怪他嗎?病人雖然死了,可是他以為自己是胃潰瘍惡化而死,沒有得到可怕的癌症,啊,真是幸運,這一生真幸福啊,病人到死都是這麼想著。你的朋友也一樣。他相信自己的朋友會替他殺了那個畜生,安詳的死了。這跟曾癌病人有什麼不同?你必須坐在濱氏柴油公司的董事長寶座上,所以你坐了,並沒有傷害任何人。

“其實我也沒尊敬過菊岡,也常想幹掉那個臭老頭。可是這個世界就是互相欺騙,還不如利用這個傢伙到死,吸乾他的骨髓,這樣還比較划算。我認為,其實你也應該這麼做。”

“金井先生,”幸三郎說,“今晚各位的這種……該怎麼說呢……不可思議的善意,令我很感動。以前我坐在董事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