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得痛?」他猛地停下腳步,低頭望著她,「為什麼?」這世上居然有人動手術不用麻醉?是失去痛覺了嗎?
「因為死掉了,怎麼會痛?」
沈律眼前一黑,腳下猛地一滑,幸好他反應夠快,一把扶住身後的牆,穩住身子,「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什麼死掉?什麼不覺得痛?
「喔,原來你不知道啊,我表姐她是殯儀館的化妝師啊。」她抬頭笑著,甜甜的。
「你說什麼?」一字一字從牙齒裡迸出來,又狠又厲。
「你沒有聽清楚嗎?」她點頭,認真地解釋,「殯儀館化妝師,就是專門幫屍體美容的……」
「鄭麗貞,我殺了你!」
賀沁童很滿意自己目前的工作,倒不是說她有多麼地熱愛自己的職業,對於這份一般人都覺得恐怖的工作,她的心態,兩個字足以形容,那便是:尊重。
是的,真正的尊重!對逝者的尊重、對職業的尊重。
雖然這份工作基本上要求二十四小時待命,而且在大多數人眼裡,這份職業讓人覺得很恐怖,就算薪水真的很不錯,但做的人還是不算多,尤其是年輕的女孩更是少。
「沁童,我跟你講,那個年輕人真的很不錯,剛剛從國外歸來,聽說在新竹的科學園區裡上班,就是那種科技新貴啦!人長得英俊瀟灑,性格脾氣也好,你們肯定能聊得來的,相信阿水伯,準沒錯啦!」語句結束時,抬了抬手,作了一個堅定的手勢補強可信度,以至於手裡的粉撲「籟籟」地掉下一大片白雪。
賀沁童無語,低頭繼續工作……今天的服務物件,是一個從三十層樓跳下來的年輕女孩,才不過二十二歲的年輕生命,就因為感情受挫而選擇了不歸路,當場死亡。
從那種高度往下跳,是需要多大的勇氣?既然有這樣的勇氣去死,為什麼不能拿出一點點來繼續活下去呢?
那滿頭、滿臉的凝固鮮血,已經被她輕輕地抹去,破裂的面板,也一點一點地縫合,淡淡的蜜粉、漂亮的唇彩,將她蒼白的容顏染上美麗的顏色,扭曲的臉孔,也在她的巧手下,恢復平和安詳。
她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職業遺體化妝師,而且在這行做了三年多,她的手藝向來有很高的評價,因此,一年之中,她基本上處於不休假的狀態,每天都累到手快要抽筋的狀態,可是當她看著存摺裡的錢往上升時,她的心裡再高興不過。
這份不尋常的工作,目前來說,她還挺滿意的,除了偶爾工作搭檔會太過聒噪,例如阿水伯。
年近四十歲,為了供三個小孩唸書,阿水伯在這一行一做就是近二十年,經驗豐富、手藝純熟,就是太過熱心。
自從賀沁童到這家公司來工作,阿水伯就時不時想要為她介紹一些所謂的青年才俊,其實他也是心疼她小小年紀就要來做這種的工作賺錢,也很喜歡她的安靜穩重,不像時下的年輕女孩,太過張揚、太過囂張。
像賀沁童這樣的女孩,臉蛋長得這樣好,性格又恬靜,不娶回家裡相夫教子,實在是男人的一大損失,所以林阿水總是想要為她作媒,讓她可以快點找張長期飯票,脫離這一行,畢竟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女孩子,整天面對這些生生死死的事情,時間長了也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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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沁童將所有的細節處理完畢,抬手拉起隔簾,為大體換裝,可是卻依舊隔不開阿水伯的聲音,他還不停說著男方有多麼優秀、多麼好,說她應該出去認識一下,女孩子要趁年輕佻張好飯票,再拖幾年,恐怕好男人都被挑走了。
她依舊沉默,這是她天生的性子,不喜歡跟人有過多接觸,她只是喜歡一個人安靜工作、安靜生活,對於未來,她有自己的規劃,就算知道阿水伯是真心為她好,想要讓她生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