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吧,“眾生相”,是應有盡有。
郭璞選了一付小座頭,剛坐定,夥計來了(四川人叫麼師),點頭陪笑,打著川腔開了口:“客人要喝啥子茶?”
郭璞則是一口京片子,道:“揀上品給我沏上一壺。”
那黟計連忙答應,卻沒走,道:“客人是京裡來的?”
郭璞含笑點頭,道:“正是,你怎麼知道?”
那夥計笑道:“一聽就聽出來了,京片子煞是好聽!”
郭璞道:“貴地這川腔也不差!”
那夥計忙笑著謙遜,又說了兩句才沏茶去了。
郭璞這才抬眼打量四座,憑他的眼力,一眼便看出座位上十有八九的茶客是“哥老會”的袍哥。
還有,櫃檯裡那個掌櫃模樣的老頭兒扎眼。
他笑了笑,靜等那夥計來臨。
有頃,那夥計來了,點頭陪笑,把茶放在了桌上。
但,不知怎地,那好好的桌子忽地一晃,一壺熱茶濺了郭璞一身,那夥計忙賠不是,拿下毛巾要為郭璞擦。
郭璞則毫不在意地擺手笑道:“不要緊,不要緊,大概是桌子腿歪了!”
說著,抬手在桌子上按了按。
這一按,正在點頭陪笑賠不是的夥計,笑容一斂,臉上變色,也直了眼,怔住了。
沒別的,那桌子的四條腿全入了地中,至少也有三分。
倏地,那夥計定過了神,道:“客人是……”
郭璞淡淡一笑,端起了茶杯。
一見郭璞端茶杯的那隻手,夥計臉色又是一變,道:“原來客人是‘洪門’弟兄,有什麼見教?”
郭璞淡淡笑道:“豈敢,我想見見貴會大袍哥。”
那夥計望了望郭璞,道:“請等一等!”
隨即隨身行進櫃檯,在那老頭兒耳邊低低數語。
那老頭兒臉色也自一變,抬眼望向郭璞,隨又收回目光,微微地點了點頭,嘴唇也動了幾下。
那夥計轉身行出櫃檯,來到郭璞桌前,一哈腰,道:“尊容請跟我來!”說完了話,逕自轉身行向裡面。
郭璞站起跟了過去,剛進門,身後又進來五、六個人,清一色的長袍中年漢子,全是適才座上客。
一人伸手掩上了門,那夥計拉過一把椅子道:“尊客請坐下說話!”
郭璞含笑說了“謝謝”,老實不客氣地坐了下去。
坐定,那夥計開了口:“尊容貴姓?”
郭璞道:“我姓洪!”
那夥計道:“我問的是……”
郭璞道:“我姓燕!”
那夥計道:“原來是燕朋友,燕朋友由哪兒?”
郭璞道:“由河北來!”
那夥計道:“燕朋友千里迢迢來到成都是……”
郭璞道:“專為拜謁貴會大袍哥。”
那夥計道:“燕朋友要見敝會大袍哥,有何貴幹?是公?是私?”
郭璞道:“奉敝會雙龍頭之命,有要事面陳,純為公事。”
那夥計道:“燕朋友在‘洪門’中是……”
郭璞道:“忝為雙龍頭一名護法。”
那夥計“哦”的一聲,道:“原來是‘洪門’護法大哥,燕朋友當知敝會的規矩?”
郭璞道:“煩請指點!”
“不敢!”那夥計道:“燕朋友得過幾關之後,方能見著敝會大哥。”
郭璞道:“但不知要過幾關,須多少工夫?”
那夥計道:“共五關,多則三天,少則一日……”
郭璞皺眉說道:“我在成都停留只有兩個時辰。”
那夥計面泛狐疑,道:“燕朋友不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