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景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南山與周圍那些跪著的小孩一眼,當他剛剛踏入這座大堂面對著如此眾多的人時,兒時的某些記憶似乎在腦海中也飄起過,有那麼一刻,他也想過與南山一起跪下。可是不知怎麼,就像是一股異樣的情緒迴盪在胸口,在其他少年忙不迭紛紛跪下的時候,他的膝蓋卻不肯彎下。
他就這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任憑周圍那些開始慢慢變得驚訝詫異的目光注視著自己,沒有畏懼也沒有害怕,就是那樣沉默地站著,恍惚中,他彷彿覺得自己又重新站在了那座古老野性的森林裡,孤獨一人。
王瑞武的臉色越發難看了,他冷冷地看著堂下站著的王宗景,對其他跪著的少年根本都懶得看上一眼。多年以來,這是第一個在他面前倨傲而不肯下跪的後輩,當目光掠過王宗景那雙仍然帶著血跡的手掌拳頭時,王瑞武忽然覺得一股怒氣衝上,“呼”的一聲站了起來。
一時間,周圍的人群有些騷動,王瑞武執掌王家多年,是這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帶著王家從昔年名不見經傳的世家小族,一步一步走到了現在的位置,在家族之中,從沒有人膽敢挑戰這個老人的權威,當他偶發雷霆之威時,也是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站在一旁的南石侯臉色微變,他跟隨王瑞武多年,看得出此刻王瑞武心中已然大怒,只怕是王宗景已然觸怒了他,只是這般場合,他也不太好開口說話,更何況還有許多人在一旁盯著,心念及此,他轉頭看了一眼,只見王瑞徵面色陰沉,目光也落在王瑞武身上,隨後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王瑞徵也是轉頭看來,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觸了片刻,又同時沉默地轉開了。
就在這氣氛僵硬,王瑞武沉著臉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突然從大堂之外傳來了一陣急迫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陣啼哭哀嚎,一箇中年婦人衝了進來,手上抓著一塊白色絲巾,淚流滿面,口中叫道:“阿德,阿德,你怎樣了?”
話音未落,這婦人便已看到被擺在大堂中間地上的王宗德,還有他從頭到腳那一副慘狀,頓時發出了一聲尖厲的嚎叫,幾乎不像人音,撲了過去,放聲大哭,同時咬牙切齒道:“阿德,阿德,是哪個殺千刀的,把你打成這樣了,是哪個狗才乾的,娘要跟他拼了!”
大堂之上一片靜默,沒有人開口說話,王瑞武仍是一副鐵青臉色,而站在他身後的王瑞徵則是臉色微變,慢慢走了過來。
那婦人淚眼中轉頭一看,只見旁邊跪著一排少年,另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站著,面色冷淡,她得到訊息跑來此處時,下人已經大概說了一些情況,是以登時便反應了過來,大喊了一聲,便向王宗景撲了過去,伸出手指如爪,就向他臉上撓去。
“啊。。。。。。”一看這場中突然激化,周圍人群登時發出一陣驚呼,畢竟大部分都是姓王的,平日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便有人慾上前勸架,倒是另一頭王瑞徵看到這番樣子,腳步一滯,卻是停下了身子,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
王宗景站在那兒,自然也注意到這婦人的舉動,也認出了這女人便是王宗德的孃親孫玉鳳,平日裡最是寵愛這個兒子,特別是王宗德的爹過世後,更是拿王宗德當做了心肝寶貝般疼惜,此刻但見她像瘋了一樣衝過來,他也沒什麼意思與這種基本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爭鬥,便是退後了兩步。
只是孫玉鳳此刻已經有些歇斯底里了,哪裡還顧忌那麼多,也根本不管王宗景是否避讓,衝上來就是亂抓亂撓,恨不得將眼前這人撕成粉碎,急切中,甚至還完全不顧臉面地張口去咬王宗景的胳膊。
王宗景眉頭緊皺,也沒還手,連退了好幾步,但孫玉鳳大聲號泣,嘴巴里叫著“我跟你拼了”、“你把我也打死”諸如此類的話,不停地追打著他。遠處,王瑞徵的臉上冷笑之意愈濃,毫無出言阻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