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會撞上堅硬的石階角。我已經無法區分自己翻轉的速度和跌落的速度了,疼痛已經不算
什麼,全身的知覺成了速度的奴隸,正常的感覺已經被拋到身體之外。什麼也看不見、聽
不見,連上下左右都搞不清楚了。在不知第幾次撞擊頭部之後,我完全失去了意識。
第二章 完
第三章 目擊‐‐浮現的男子
1
某處傳來水流聲,也像是蟋蟀聲。睜開眼,卻昏暗得什麼也看不見。臉頰異常冰冷,
潮濕的泥土和青草的味道竄進鼻孔裡‐‐我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趴在地上。
雙手貼地,試圖起身。好幾種疼痛從頭部到腳尖像電流一樣流竄著。上半身勉強撐起
來 了,但我就像喝醉酒的人,撐不起腰部以下的身體,只好暫時坐在地上,用力晃著頭
。全身的挫傷陣痛猶如大合唱,彷彿手腳就快解體了。我拍拍手上的泥土,擦去額頭上的
汗水。
夜晚的寒風刺骨。環顧四周,發現開著燈的手電筒掉在身後。我護著痛處改變身體方
向, 以趴著的姿勢撿起手電筒。為何自己的手指是紅色的?發現了這一點,我再次摸摸額
頭,發現那裡竟然不是汗水,而是血跡。
我感到渾身不舒服,於是坐在地上嘔吐。
稍稍鎮定後,確認了自己的所在位置。我倒臥的地方在斜面和草地中間的溝槽附近。
水聲是從那裡傳來的,額頭的裂傷可能是因為撞到水泥的溝槽,傷勢並不致命。
利用葉子把沾了血和泥土的手擦拭乾淨後,我用手電筒照亮自己的左手腕。手錶指著
十二點二十分。
十二點二十分!
想起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理由後,我頓時毛骨悚然。這表示我昏厥將近一個小時。綁匪
要我在五分鐘內到達神社,否則孩子就會沒命。而我竟然浪費了十倍以上的時間。
現在沒空叫痛了,我起身打算走向神社。
不,不對,我停下腳步問自己。贖金呢?我在原地繞了一圈,尋找地面上的物品。找不
到手提箱,我急忙沖回石階。
我發現它掉在石階中間,蓋子並沒開啟。
戰戰兢兢地開啟箱子。六千萬,完好如初。
什麼叫完好如初?我怒斥自己。錢沒事又如何?我反倒希望錢在綁匪手上。只要贖金在
我身上,人質的安全便不能獲得保障,也就是說,孩子正陷於比以往更加不利的情況。
我關上手提箱,抱在左手臂中,將&l;為時已晚&r;這句話從腦中揮開,照亮周圍,重新
確認自己的位置。左前方是廣闊的堤防斜面。轉回正面,平坦的草地延伸到黑暗的深夜中
。我深呼吸後往前沖。
我就像野獸般怒吼,疾奔於黑夜中。激烈的肌肉運動增加了身上的疼痛。我不顧那猶
如皮鞭打在身上、撕裂所有感覺般的劇痛,毫不停歇地賓士在四百公尺的直線上。
被松林圍繞的冰川神社內寂靜無聲。我的急促呼吸聲打破了寧靜。我選了一個視野廣
闊的地點,帶著祈禱般的心情高舉右手,閃爍手電筒的燈光。二十次、三十次,不斷改變
手腕的方向,持續按著開關。閃過七十次、八十次之後:心想不能只待在同一個地點,於
是跑進神社內留下燈光的訊號。一百次、一百五十次,手臂開始痙攣,我固執地換另一隻
手不斷閃爍燈光。超過三百次以後,我不再數下去了。
沒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