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康可愛就可愛在他的真實,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完全不顧忌當時的場合和別人的反應。後來又有一次是博庫請我們吃飯,也是二三十號人,我們都吃一半了他才來,跟他一塊兒來的還有張弛和趙波。他坐王朔的左手邊,我坐右邊,張弛一看就樂了,說";他們那三個話簍子坐一塊兒了。";
結果還沒等人說話,石康一來就又跟王朔侃上了。這一侃就不停嘴,壓根讓人沒法說話。這下連王朔都不說話了。我樂得要死,拼命地拿可樂跟他碰杯,想讓他住會兒嘴,可他喝著啤酒都還能邊喝邊說。
就聽見石康同志說:
";張愛玲Y奇裝異服小說真不怎麼怎麼的……";
";普魯斯特Y那長篇大論實在怎麼怎麼的……";
我聽著這些早聽過的話又在這兒嘮叨,在一邊笑得喘不過氣來。張弛特理解我,隔著桌子對我喊:";鍾鯤你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嗎?Y荷爾蒙分泌旺盛!Y在東高地成天在家就對著桌子板凳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瞧給他憋的!";我哈哈大笑。
石康侃完他那套文學理論了,王朔一句話都沒說,特隨和。石康覺得很舒坦,發洩完他就走了。後來王朔說了一句話,我們都服了,覺得王大師真是火眼金睛,什麼都看出來了。
雖然成天胡說八道,石康其實是一個非常可愛的###情中人。也許就是因為他太###情了,所以我行我素,常人一般很難理解也很難接受。不瞭解他的人肯定特煩他,覺得他30幾歲的人了還像個大男孩,但是瞭解他###格的人都知道他就這德行,絕對沒什麼壞心眼兒……我甚至覺得,他好象壓根就沒心眼。
要說起來我和他在某些方面還有些相似的地方,比如說話都不太靠譜什麼的,不過我沒他那麼張狂。我們還算是互相欣賞。我很少誇別人的小說好,不過覺得他的《晃晃悠悠》還真是不錯,至少是一代人的真實烙印。不過他後來老這麼寫,味道就越寫越淡了。我當他面也跟他這麼說過,但是他認為這是他的風格。本來嘛; 文人相輕也是常事。 石康曾經跟別人誇我,說:";鍾鯤是個小可愛!";我聽了特高興,正要當面謝他,他見了我卻說:";你也寫小說?腦子裡整個一團糨糊!";把我氣得半死。後來老放過生日的時候,他又懷疑我會不會寫小說,我當即就把送給老放做生日禮物的書拿給他看,說有本事你看了以後再說話!他在飯桌上看了,看了一頁,又看了一頁……看了無數頁,然後他不說話了。那以後他再也沒批評過我的小說。
雖然很多文學看法不一樣,但有時候我和他觀點一致。石康有一回就特團結地和我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就是一次在酒吧裡和艾丹辯論。艾丹這幾年小說沒怎麼寫,酒倒越喝越多了。那天他酒喝多了就又開始胡說八道談文學。不過他和石康不一樣,他最大的優點就是能讓你說話,屬於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不像石康根本不讓人說話。艾丹那天就說我們的小說都不是真正的小說,說我們逃避一些現實問題。後來我們的話題就變了,轉向了文學和政治,歷史,宗教的關係與差別。在這點上我和石康持相同的看法,就是文學和那些東西有關,但關係不大。我記得當時我還說過一個例子,就是《聖經》不是文學,但《荷馬史詩》是文學。石康叫好; 而艾丹則堅決反對。我們三個就這樣爭辯了一夜,聲音洪亮,表情激動,到最後誰也沒說服誰。不過透過這一次談話,我感覺到石康還不像我原來想的那樣不學無術,成天只是在那兒晃晃悠悠,至少他對文學的直覺還很清醒,大方向是準的。雖然他現在越寫越少,但他畢竟有寫小說的天賦。
最後再講一個有關石康和他女朋友的段子,可能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