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朝那一片新大樓的方向走了回去。之後,感到今天的早餐份量不夠,她就轉進了一家餐室。餐室內客人不少,多半是吃晚早點或午餐的。奧立佛太太四下看了看,要找個合適的座位,卻不禁驚呀得口都合不上了。在靠牆的一個桌子上坐著那個女郎諾瑪,對面坐的是個一頭垂肩栗色長鬈髮的青年,穿著紫紅色背心配一件很講究的上衣。
&ldo;大衛,&rdo;奧立佛太太抽了一口冷氣暗聲叫道:&ldo;一定是大衛。&rdo;他與那女郎諾瑪很激動地在交談。
奧立佛心中盤算了一個妙計,打定主意之後,躊躇滿志地點了一下頭,逕自穿過餐廳來到一扇寫著&ldo;女士&rdo;的門前。奧立佛太太不敢確定諾瑪會不會認出她來。往往看起來印象不深的人,到頭來不見得會讓人忘記。此刻諾瑪好像並沒有注意看什麼:可是大衛,誰能說一定呢?
&ldo;我看我自己總能想點辦法,&rdo;奧立佛太太自忖道。她在化妝間裡掛著一塊髒兮兮的鏡子前照了照,特別打量了她認為是女人外表的焦點‐‐她的頭髮。沒人比她更在行了,因為她不知道變換過多少次髮型,而且每一次朋友都不大認得出她來。她估量了一下自己的頭部,就開始動手了。她先摘下髮夾,取下了幾大鬈假髮,包在手帕裡之後塞進了手提帶裡,把頭髮自中間分開,自臉部猛地往後梳過去,然後在頭後捲了一個髮髻。她又取出一副眼鏡架在鼻子上。這麼一來,看著真是一本正經的模樣!&ldo;幾乎是滿腹經綸的模樣嘛!&rdo;奧立佛太太心中無比得意地想。她用唇膏把嘴形變換一下之後又走回到餐室內,她小心謹慎地行走,因為這副眼鏡是看書用的,此刻戴起來視線有些模糊。她穿過餐室,在諾瑪與大衛後面的一個桌子坐下來,她面對大衛坐著。諾瑪雖然坐得靠近她,卻是背向她的,除非扭轉頭來,否則諾瑪是看不見她的。女服務生慢吞吞地走了過來。奧立佛太太叫了一杯咖啡和一個麵包卷,然後作出一副不引人注意的樣子。
諾瑪與大衛根本沒注意她。他倆正在激動地討論。不過一、兩分鐘奧立佛太太就跟得上他們的談論了。
&ldo;……可是這些事都是你幻想出來的,&rdo;大衛在說:&ldo;都是你的想像。這根本是完全、完全無稽的,我親愛的。&rdo;
&ldo;我不知道。我分不清。&rdo;諾瑪的聲音很離奇地缺少一種反響。
由於諾瑪背向著她,奧立佛太太聽她說話沒有聽大衛的清楚,然而那女郎的聲調聽起來卻令人很不舒服,有點不對勁,她心想,太不對勁。她記起了白羅第一次告訴她的話:
&ldo;她認為她也許殺了人。&rdo;這女郎到底怎麼了?得了幻覺症?她的心智是否真地受了損傷,或多多少少有這麼回事,以致這女孩子受了很大的震驚?
&ldo;你要是聽我說,這全是瑪麗大驚小怪搞的鬼!反正這女人根本神經病,她自以為自己有病什麼的。&rdo;
&ldo;她是有病。&rdo;
&ldo;好吧,就算她有病吧。任何有腦子的女人也會找個大夫給她開一些抗生素之類的藥,她好老躺在床上。&rdo;
&ldo;她認為是我作的,我父親也這麼想。&rdo;
&ldo;我告訴你,諾瑪,這都是你腦子裡胡想的。&rdo;
&ldo;你只是跟我這麼講,大衛,你是在安慰我。如果說真是我給她那東西的呢?&rdo;
&ldo;什麼意思,如果?你一定曉得你作了沒有。你不會這麼傻吧,諾瑪?&rdo;
&ldo;我不知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