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克覺得,認識希莉雅&iddot;蒙佛之後,他的存在似乎便多了一種如夢之感,那種朦朧飄渺、充斥陣陣激烈閃光的夢。他的生活變得全是變數。沉入自己的雜亂夢境之前,他納悶,不知程式設計好的arok ii是否能在微秒間列印出個中意義,一種事關重大的東西。
&ldo;不,不。&rdo;希莉雅&iddot;蒙佛聚精會神說道,向前傾身被燭光照及。&ldo;惡不只是善的付之闕如,不只是不做什麼,而是做了什麼,是一種行動。你不能只因那男人把他國家的貧乏資源投入重工業而讓人民餓死,就說他邪惡,那是他的政經決策,也許對,也許錯。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但我認為你們說他邪惡是錯的,惡其實是一種宗教。我想他只最個好心的笨蛋,但並不邪惡。邪惡包含了聰明才智與蓄意意圖。你說不是嗎,丹尼爾?&rdo;
她突然轉向他。他手一抖,幾滴紅酒灑出,滴落在沒熨燙的亞麻桌布上,像濃稠血滴暈開。
&ldo;唔……&rdo;他慢慢說道。
這晚她請眾人吃飯:布蘭克、莫頓夫婦及安東尼&iddot;蒙佛在空蕩沁寒的飯廳圍坐,巨大餐桌點著蠟燭,足以容納兩倍人數綽綽有餘。晚餐平淡無奇,上菜的是伐倫特和一個黑鬍髭顯而易見的粗壯中年婦人。
餐具正被收走,他們喝著一瓶枯澀的薄酒萊,話題轉向目前正訪問華府的某個新成立非洲國家的獨裁者,那人穿白滾邊背心,肩上戴槍套。
&ldo;不,山姆爾,&rdo;希莉雅搖頭,&ldo;他並不邪惡。你這詞用得太寬鬆。他只是個賊,或許貪婪,也或許存心報復仇家,但貪婪和報復是不入流的動機。真正的惡具有一種高貴,一如所有信仰。信仰意味著完全降服,放棄理智。&rdo;
&ldo;那誰算邪惡?&rdo;芙蘿倫斯&iddot;莫頓問。
&ldo;希特勒?&rdo;山姆爾&iddot;莫頓問。
希莉雅&iddot;蒙佛緩緩環視全桌&ldo;你們不瞭解。&rdo;她輕聲說。&ldo;我說的不是為野心而邪惡。我說的是為邪惡而邪惡。不,希特勒不算。我指的是惡的聖人‐‐看見願景並遵循的男男女女,就像基督教聖人體察到善的願景而遵循。我不認為現代有任何聖人,不管善的還是惡的。但這可能性仍然存在,在我們所有人身上。&rdo;
&ldo;我瞭解。&rdo;安東尼&iddot;蒙佛大聲說,眾人全驚訝地轉頭看他。
&ldo;行惡只因為好玩。&rdo;男孩說。
&ldo;對,東尼。&rdo;他姊姊溫和說道,朝他微笑。&ldo;因為好玩。我們到書房喝咖啡吧,那裡有爐火。&rdo;
樓上房間裡,赤裸的燈泡在燒,宛如一輪積塵的月。房裡有退潮和蠕爬生物的氣昧。丹尼爾&iddot;布蘭克一度聽到微弱的笑聲,納悶不知是否東尼在笑,又為何而笑。
他們一絲不掛躺著,戴著她提供的墨鏡盯視對方。他瞪著她看‐‐但她是否瞪著他看?他分辨不出。但盲目的眼面對他盲目的眼,白色面板映襯黑圓鏡片,他再度感到那種戰慄的幸福,那種神秘。
她的嘴緩緩張開,長舌滑出,疲軟垂在乾燥雙唇間。她是不是閉著眼?是不是看著牆?他仔細瞅看,在黑色鏡片後看見一抹遙遠的閃光。她一手在自己兩腿間蠕動,嘴角出現一小顆唾液泡沫。他聽見她的呼吸聲。
他向她湊近,她移開,喃喃說起什麼,其中一些他了解,但大部分內容成謎。&ldo;你說什麼?你說什麼?&rdo;他想叫,但沒開口,因為怕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