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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能,他想避免完全剝下四條膠帶。他終於滿意地決定從信封上端著手,用撬鎖工具掀起上面那條膠帶的一小角,然後改用鑷子,慢慢地、慢慢地,無比謹慎地,從木抽屜底部揭起膠帶,小心不把膠帶撕離信封的紙面。黏黏的膠帶與粗糙木頭表面分離,他儘量把它捲起,不撕破或折到。他朦朧聽見對講機三聲尖響,但動作絲毫未停。去他的立普斯基,讓他為那五十塊流點汗吧。

上端膠帶終於剝離,他換回細薄如手術刀的撬鎖工具。他就知道信封沒有封口,他就知道!唔,這不只是運氣或本能。布蘭克有什麼理由封起信封?他一定會想得意地把玩戰利品,並且繼續新增。

狄雷尼輕輕鉤出信封封口,掀起,傾身向前嗅嗅開啟的信封。一抹玫瑰香味。他再換回鑷子,小心抽出內容物,依照先前放進信封的順序排在大衣襯裡上:法蘭克&iddot;隆巴德的駕照。伯納&iddot;吉爾伯特的識別證。寇普警探的警徽和證件。還有四片枯萎的玫瑰花瓣,來自別艾伯特&iddot;費恩博鈕孔的花。狄雷尼用鑷子夾著它們翻來覆去地看,然後放下,走向視窗,雙手插進口袋,瞪著窗外。

今天真是美麗的一天,晴朗清澈。大家都說今年冬天不會太冷,他希望如此,他已經受夠了雪、雪泥、暴風雪、吹得垃圾亂飛的陣風‐‐諸如此類亂七八糟的東西。退休後,他和芭芭拉會搬到某個溫暖安靜的地方。不要佛羅裡達,他並沒那麼喜歡熱天,但也許到卡羅萊納之類的地方。他可以去釣魚。他這輩子從沒釣過魚,但可以學。芭芭拉可以有個象樣的花園,她一定會很喜歡。

該死,不是因為這幾件命案!他見過多不勝數的命案結果。用槍,用刀,勒斃,毆擊,溺斃,踩踏致死‐‐任何方式,你說得出的他都見過。他也處理過屍體遭到洗劫的殺人案:錢被拿走,手指被砍斷以取下戒指,項鍊從死者頸間扯下,連鞋子都被拿走,有一件案子死者的金牙還被拔掉。

他回到放在大衣上的那些東西。這是最糟的一次。他說不上來為什麼,但這種做法如此猥褻惡劣,令他不確定自己想活下去,想身為人類的一員。這樣侮辱死者,不是為了報復、匱缺或貪婪,而是為了‐‐為了什麼?留下紀念品?戰利品?頭皮(譯註;若干原始部落交戰時慣剝敵人頭皮為戰利品,故此處有此一言)?這其中有種無神欺天的意味,某種他無法忍受的東西。他不知道,實在不知道,至少現在不知道,但他會想一想。

他迅速清理。鑷子將所有東西放回信封,完全按照先前裝進去的順序。上端膠帶再度貼回木抽屜底,黏住。抽屜翻回正面,內衣按原來順序整齊堆疊。抽屜塞回五斗櫃。他檢視大衣襯裡,有一些抽屜軌道留下的木粉。他進入浴室,拿兩張衛生紙在洗手檯弄濕,回到臥室,將大衣襯裡吸拭乾淨,再回浴室把用過的衛生紙丟進馬桶。但沖水前,他又拿兩張衛生紙擦乾洗手檯,然後這兩張也丟進馬桶,一併衝掉。他諷剌地想‐‐而且這不是第一次‐‐他若當兇手一定很在行。

他迅速巡視檢查公寓一圈。一切乾淨。他來到前門,一手已經按上門把,突然想起一件事,走回廚房,開啟下層櫥櫃。塑膠桶,清潔劑,殺蟑劑,地板蠟,傢俱光亮劑。還有,他先前希望找到的,一小罐淡機油。

他從掛在廚房牆上的一捲紙巾撕下一張。這人會不會連衛生紙剩下幾張、紙巾剩下幾格都算得清清楚楚?就算是,狄當尼也一點都不會意外。但他還是拿紙巾吸飽機油,折起,放進大衣口袋內的其中一隻羊毛襯裡手套。機油罐放回原位。

然後回到屋門前,開鎖,迅速瞥一眼外面空無一人的走廊。他走出來,鎖門,試轉三下門把,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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