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狄雷尼隊長信步走到屋外,告訴自己他想跟狙擊手討論瓦斯彈的建議。他沿著飽經踩踏的小徑走向惡魔之針,在狙擊手崗位那裡轉到路旁。三個臉色蒼白的男子已經改善了他們遮蔽處的狀況,拉來一張連有長凳的野餐桌,還不知從哪裡弄來三個沙包‐‐狄雷尼猜是佛瑞斯組長幫的忙‐‐用以架住來復槍。綁在附近樹上的防水帆布可以保護坐在那兒的狙擊手免受風吹。
狄雷尼走近,值班的人抬起頭。
&ldo;晚安,隊長。&rdo;
&ldo;晚安。情況如何?&rdo;
&ldo;沒動靜。&rdo;
狄雷尼知道這三名狙擊手不太跟其他人混在一起。他們是邊緣賤民,就像執行吊刑的人或劊子手,但這顯然並不影響他們,就算他們意識到的話。三入都又瘦又高,兩人來自肯塔基,一人來自北卡羅萊納。若說狄雷尼跟他們相處有任何不自在,那也是因為他們寡言少語,而非因為他們選擇的職業。
&ldo;新年快樂。&rdo;狙擊手出人意料地說。
狄雷尼瞪著他。&ldo;我的天,已經到了?&rdo;
&ldo;嗯哼。除夕夜。&rdo;
&ldo;唔……祝你新年快樂。把這些全忘了吧。&rdo;
那人沉默,隊長瞥向靠在沙包上、裝了瞄準鏡的來復槍。
&ldo;春田洞三。&rdo;狄雷尼說。&ldo;好多年沒見過了。&rdo;
&ldo;從陸軍剩餘物資買來的。&rdo;那人說,視線始終不離惡魔之針。
&ldo;當然。&rdo;隊長點頭。&ldo;我的柯爾特點四五也是這樣買的。&rdo;
那人發出一個聲音,隊長希望是笑聲。
&ldo;聽著,&rdo;狄雷尼說,&ldo;有人寫信來提了個建議。你認為有沒有機會發射瓦斯彈到那上面去?&rdo;
狙擊手眼神上移至惡魔之針頂端。&ldo;來復槍或迫擊炮?&rdo;
&ldo;都可以。&rdo;
&ldo;迫擊炮不行。來復槍或許可以。但沒法留在上面。會掉下來,或者被他踢下來。&rdo;
&ldo;我猜也是。&rdo;狄雷尼隊長嘆氣。&ldo;我們或許可以清空這一帶,整個放瓦斯,但風向太難掌握了。&rdo;
&ldo;嗯哼。&rdo;
隊長邁步離開,只朝那座教堂般的岩石瞥了一眼。他真的在那上面嗎?他是看到了今天的照片沒錯,但那些照片可以信任嗎?不安的感覺又回來了。
他回到小屋,看見從齊爾頓過來值班的人幫他帶來一隻裝著報告的厚重信封。這些報告來自麥唐諾巡佐,是持續進行的調查中所有被帶來問話的人接受偵訊的筆錄。狄雷尼走到屋外,從箱型車那兒拿來一紙杯咖啡,然後坐在臨時書桌旁,拉近彎頸檯燈,戴上厚重眼鏡,慢慢讀起報告。
他在尋找什麼?某種解釋或線索或暗示。是什麼把丹尼爾&iddot;g&iddot;布蘭克變成兇手?事情是什麼時候、從哪裡開始的?他想要的,他需要的,是動機。光說神經病、瘋子、神智失常、同性戀、心理變態這些詞並不夠,這些只是標籤。其中一定還有更多東西,一定有某種可以理解的東西,或許能解釋這名年輕男子何以蓄意殺害五個人,而且其中四人素昧平生。
因為,狄雷尼生氣地想,如果這其中沒有解釋,那就什麼事也都沒有解釋了。
將近凌晨兩點,他穿上那件瘋狂的大衣,再度信步走出去。小屋四周的區域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