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都明白了!是我不好。我幼稚又自私。安平,別說了,咱們回家好不好?回家我給你做蛋糕吃。”
安平抓住青年的衣襟,微抬起頭,看著愛人佈滿擔憂和心疼的臉孔。他身體裡湧動起無數的勇氣,足以叫他去抵擋那些不堪回首的醜陋過去。
“宿恆,我想都說出來。把我跟他的過去都說出來,毫不隱瞞。”
說出來,從此不必再承擔隱瞞的負擔。像自己愛的這個人一樣,也變成一塊透明的水晶,心裡的每一個角落都一望見底,更純粹地去愛對方,更坦然地去被對方所愛。
裴宿恆望進安平的眼底,良久,將他更緊地抱進懷裡,輕輕地點頭,“好。別怕,我就在這裡。”
“嗯,我明白。”安平細糯地應著,臉頰緊貼住愛人的脖頸,“那一年,我跟你一樣大。”
十九
十九
父親去世後,母親的身體每況愈下。精神也變得恍惚,時常自言自語,對著空氣又哭又笑。
安平父母親兩邊的家族人丁都不興旺。外公外婆前幾年去世後,母親這邊就沒有了可以依靠的親人。
只在北京,還有一個父親的同院的表叔。老人家無兒無女,多年來視安平的父親如親自。得知父親去世的訊息,悲痛之餘囑咐安平帶母親去北京,好儘快給母親治病。
從家鄉到北京,安平跟父母親走過幾次,路算是比較熟。誰想這次中途轉車時,卻被人偷了錢包。錢包裡裝著他們母子僅有的幾百塊錢。安平急得上火,搜遍全身也只找出買早餐找回來的三塊錢。
半路上人生地不熟沒處籌錢。叔公年紀大了,這次安平跟母親去北京的車票錢都是他老人家寄過來的,安平沒臉再找他要錢。
思來想去,只好先找一小旅館住下,再想辦法賺足路費。
只要不挑剔,工作並不難找。那時全國都在大興土木,各種摩天大樓雨後春筍般破土而出。安平轉了一天就找到一個比較合適的工地。活不復雜,搬磚石活水泥,工錢一天一結,做夠十天就足夠買車票、付房租,餘下的還能給叔公買點禮物。
安平立刻上工。那時母親還能照顧自己。安平早起趕去工地,晚上不管多晚都會回旅店,只有中午一頓飯在外面吃。他不多話,幹活不太熟練但肯下力氣。偶爾有人抱怨他拖慢進度,陪著笑臉說幾句好話,一般人也就不再難為他。
幹到第八天時,管安平他們的包工頭家裡有事,臨時讓他侄子頂上來替他管理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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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姓孫,從安平剛進工地就看安平不順眼,經常找茬絆他一腳蹭他一下,剋扣幾塊工錢,還總愛支使安平端水點菸地服侍他。
他生的粗野健壯,為人蠻橫霸道,據說在家鄉就是有名的一霸。整個工地沒人願意招惹他給自己找麻煩。好在平時有他叔叔在上面壓著,他還比較收斂,安平也識趣地儘量避開他,情況並不算太糟糕。
他叔叔走後,姓孫的迫不及待開始發難,動手動腳,還把安平堵在沒人的角落扯衣服。
事態發展到這種程度,安平不敢再惦記那幾十塊工錢,借著工友喊他搬運磚料的空,不聲不響溜出了工地。
可命運似乎總愛跟他開玩笑。跑到半路突然腹痛如絞,腿間頃刻湧出股股熱流。
前些年他自己把身體折騰壞了,月事一向不準,可這次居然離譜地提前了十幾天。安平絲毫沒有準備。他心裡的恐懼達到極點。既怕姓孫的會追上來,又怕路人會發現異狀。越是緊張對疼痛的感知越是強烈。腹部似有千百把匕首在翻攪。安平咬牙強忍了幾十米,腦中兀地眩蒙不止,昏在了路邊。
潑在臉上的酒水把安平激醒過來。酒精太嗆,他睜不開眼。渾濁的臭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