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也會到這兒來。”費茨威廉回答道:“我每年都是這樣,臨走以前總得要到花園裡各處去兜一圈,最後上牧師家來拜望。你還要往前走嗎?”
“不,我馬上就要回去了。”
於是她果真轉過身來,兩人一同朝著牧師住宅走去。
“你真的星期六就要離開肯特嗎?”她問。
“是的,只要達西不再拖延。不過我得聽他調遣。他辦起事來只是憑他自己高興。”
“即使不能順著他自己的意思去擺佈,至少也要順著他自己意思去選擇一下。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哪一個人,象達西先生這樣喜歡當權作主,為所欲為。”
“他太任性了,”費茨威廉上校回答道。“可是我們全都如此。只不過他比一般人有條件,可以那麼做,因為他有錢,一般人窮。我是說的真心話。你知道,一個小兒子可就不得不剋制自己,仰仗別人。”
“在我看來,一個伯爵的小兒子,對這兩件事簡直就一點兒不懂。再說,我倒要問你一句正經話,你又懂得什麼叫做剋制自己和仰仗別人呢?我有沒有哪一次因為沒有錢,想去什麼地方去不成,愛買一樣東西買不成?”
“你問得好,或許我在這方面也是不知艱苦。可是遇到重大問題,我可能就會因為沒有錢而吃苦了。小兒子往往有了意中人而不能結婚。”
“除非是愛上了有錢的女人,我認為這種情形他們倒往往會碰到。”
“我們花錢花慣了,因此不得不依賴別人,象我這樣身份的人,結起婚來能夠不講錢,那可數不出幾個了。”
“這些話都是對我說的嗎?”伊麗莎白想到這裡,不禁臉紅;可是她立刻恢復了常態,用一種很活潑的聲調說道:“請問一個伯爵的小兒子,通常值多少身價?我想,除非哥哥身體太壞,你討起價來總不能超過五萬鎊。”
他也用同樣的口吻回答了她,這事便不再提。可是她又怕這樣沉默下去,他會以為她是聽了剛才那番話心裡難受,因此隔了一會兒,她便說道:
“我想,你表兄把你帶來待在他身邊,主要就是為了要有個人聽他擺佈。我不懂他為什麼還不結婚,結了婚不就是可以有個人一輩子聽他擺佈了嗎?不過,目前他有個妹妹也許就行了;既然現在由他一個人照管她,那他就可以愛怎麼對待她就怎麼對待她了。”
“不,”費茨威廉上校說,“這份好處還得讓我分享。我也是達西小姐的保護人。”
“你真的是嗎?請問,你這位保護人當得怎麼樣?你們這位小姐相當難待候吧?象她那樣年紀的小姐,有時候真不大容易對付;假若她的脾氣也和達西一模一樣,她自然也會樣樣事都憑她自己高興。”
她說這話的時候,只見他在情懇意切望著她。他馬上就問她說,為什麼她會想到達西小姐可能使他們感到棘手。她看他問這句話的神態,就愈發斷定自己果真猜得很接近事實。她立刻回答道:“你不必慌張。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她有什麼壞處;而且我敢說,她是世界上最聽話的一位姑娘。我的女朋友們中有幾個人,譬如赫斯脫太太和彬格萊小姐,都喜歡得她了不得。我好象聽你說過,你也認識她們的。”
“我和她們不大熟。她們的兄弟是個富有風趣的紳士派人物,是達西的好朋友。”
“噢,是呀,”伊麗莎白冷冷地說:“達西先生待彬格萊先生特別好,也照顧得他十二萬分周到。”
“照顧他!是的,我的確相信,凡是他拿不出辦法的事情,達西先生總會替他想出辦法。我們到這兒來,路上他告訴了我一些事情,我聽了以後,便相信彬格萊先生確實多虧他幫了些忙。可是我得請他原諒,我沒有權利猜想他所說的那個人就是彬格萊。那完全是瞎猜罷了。”
“你這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