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容心下冷笑了一聲,借轉身之際遮掩了心情,喚人來仔細吩咐預備飯菜。
不多時,晚膳已經預備得了,雲想容和沈奕昀就陪著白莫離一道用飯,席間談話也盡數撿著那些深情動容的話題來說,兩方都交了心。
到了戌時,天色暗淡,白莫離才告辭,臨出門前客氣的對雲想容道:“阿圓娘不在了,我一個大男人家的,照看孩子畢竟不在行,照理說弟妹如今懷著身子,知好知歹的斷然不該煩勞你,可孩子畢竟還小……”
“大哥不必如此客氣。”沈奕昀接過話茬,已拍了胸脯道:“阿圓就如我的兒子一樣,讓他嬸子照看著不也一樣麼,在說女人家整日閒著無所事事,照看孩子也不算委屈了她。”
白莫離素來知道沈奕昀對雲想容無微不至,如今見他為了自己連媳婦的感受也擱在一邊了,心中暗自歡喜,又與沈奕昀道謝一番才去了。
白莫離走後,雲想容讓衛二家的帶著阿圓去睡覺,和沈奕昀並肩上了臺階去了前廳梢間。
才進門,何達就恭敬的給二人行禮。
何達是跟著白莫離一路來的,才剛進院子時一直藏在外頭,後趁著白莫離與沈奕昀進屋時,才跟著英姿到了這屋來。沈奕昀是瞧見了他的。
雲想容問:“白莫離與皇上怎麼了?”
何達道:“下午焦急,還怕洩露了訊息,是以就只遞了個盒子來給夫人、伯爺提醒,白莫離今日進了皇宮,不過宮裡高手如雲,我怕打草驚蛇,沒敢貿然跟進去,只在外頭守著,又跟著他一路回府裡來的。”
“他從宮裡出來,就直接來了卿園?”
“正是。”何達點頭,道:“且白莫離一路上都十分興奮歡喜的模樣,到了府裡才沉痛起來。”
一個在錦衣衛中浸淫多年,且為了任務能人心殺害發妻的人,什麼事可以讓他興奮歡喜的起來?怕除了升官發財之類在無其他了。
雲想容吩咐何達繼續密切監視,就讓他下去了。
沈奕昀則是安靜的盤膝坐在臨窗鋪著淡綠色貪墨錦緞軟褥的羅漢床上,望著對面牆上梅蘭竹菊四君子的水墨畫發呆。
雲想容禁不住輕嘆,緩步走到他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雙手揉著他的太陽穴。
沈奕昀舒服的閉上眼,雙臂圈著她柔軟的腰身,靠在她豐盈的胸前仰頭讓她為他按摩。
因她的柔情,他血液中方才沸騰的暴戾慢慢的化解了。她懷著身孕,他現在抱著的不只是他在乎的女子,還有他們二人生命的延續,他做什麼都要考慮懷中這兩個,儘量收斂,不要造太多殺孽,更不要嚇到他們。
“六兒。”
“嗯?”
“你說我該將大哥如何?暫且留著他?”
“你原本不就計劃這樣麼?是不是見了他後,就覺得自個兒又忍耐不下去了?”
沈奕昀將臉埋在她胸口,悶悶的應了一聲,許久才道:“我是將唯一的親人看的太重了……可就如同你說的,親生父親若是真靠不住,關鍵時刻亦能棄你不顧,更何況是兄長。我今兒見了他和阿圓那樣,既心酸又心痛,若是父親和母親在天有靈,瞧見大哥竟然為了功名利祿變成了一個殺妻滅親的儈子手,他們會有多難過?我恨他欺騙我的感情,利用我對他的親情,更恨他做出這等背祖棄宗的行徑來,使沈家蒙羞。沈家還從未出過這種趨炎附勢兩面三刀的貨色來,即便死,也要站著死,哪能跪著亡?”
雲想容見他越說越氣憤,柔聲安撫道:“你哪裡能要求人人都如你這般呢?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樣好,那我該嫁給誰好?”
沈奕昀一愣,想不到她竟然與自己開起玩笑,健臂一撈就將她橫放在自己身前禁錮在懷中,一手託著她的後頸朝著地上:“你說,要嫁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