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啊。
怪不得昨天老馬和老王兩個找到張居正的府邸向他親自求情,惟功當時心裡還說這兩個大佬有點小題大做,打幾十仗怎麼了,又打不死,現在看來,還是自己太過無知了啊!
“嘉靖初年,”張用誠看到惟功神色,說道:“因大禮議一事,世宗皇帝一次廷仗官員一百三十四人,當場打死十六人,重傷致殘疾者過半,廷仗之威,原本就不小的。”
“嗯。”
惟功以前還真沒注意到這一塊的記錄,現在他才明白,後世有些人對明朝言官的言論也算得上是苛責了。言官有可惡之處不假,有黨爭成份不假,甚至就眼前這幾個吧,他們的立論惟功就不贊同。
父母之孝一定要以三年什麼也不做這種形式來表現,他絕不贊成,但不同意言論是一回事,當親眼看到廷仗是這種模樣,明白廷仗所蘊含的危險之時,他的心中,仍然是一種壓制不下的感動。
不論怎麼說,這幾個人就是讀書種子,華夏如果沒有這種愚迂憨直的讀書人,人人縮頭,又將會是什麼模樣?
在明朝,打言官和進諫的官員當然不對,但在後世相當長的時間內,根本不給你廷仗的機會時,你就明白能在大明做一個死諫的文官,那是何等的幸福了。
只是這樣的幸福,代價委實是太大,太過沉重了啊……
第202章 腐肉
眼看一切準備就緒,司禮太監孫德秀情不自禁的搓了搓手……今天這是件倒黴差事,馮保這樣的大佬不可能出來監刑,苦差事算是落到自己頭上了,可是以馮保的勢力和兇焰,想辭這念頭也就在自己腦海裡轉轉,連說出口的膽量都是沒有。
“奉聖諭!”孫德秀展開中旨,按寫好的內容開始宣讀,官樣文章沒有人注意,只是到最後,他將中旨一合,厲聲道:“吳中行,趙用賢,各打三十仗,艾穆,沈思孝,各打四十仗,現在就開始行刑!”
圍觀眾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有一些訊息靈通的都是奇怪,此前的訊息是吳中行和趙用賢各打二十,怎麼又突然變成了三十仗?
聽到孫德秀的宣示,在場四個犯官的家屬都是忍不住哭泣起來。
這四個官員都是老爺,是家裡的主心骨,他們要做的事情,這些婦人孺子當然攔不住,但一聽說真要打,無論怎麼樣,都是有心疼之極的表現,哭泣出聲,也是在所難免。
這其中,只有膀大腰圓的吳中行的渾家不曾哭,反而叉腰吩咐跟來的家人道:“不誰哭,這是老爺揚名的好日子,哭什麼,喪氣!”
如此彪悍,旁觀眾人都是為之絕倒,怪不得吳中行有時鬱郁不歡,煙花柳巷等處從不敢去,這家裡藏著這麼一頭母大蟲,借他兩膽也是不敢啊。
“時辰不早,動手吧,給我著實打!”
“嗡”的一聲,圍觀的人群發出了這樣的聲音,好象大群的蒼蠅受驚而起又落了下來,也有不少人長嘆出聲,是一種十分放心的感覺。
廷仗,分為兩種,一種是用心打,受仗者必死無疑,哪怕就是打十仗,也管保打死了你,你死了是你身子弱,十仗都死,好生沒用。
若是著實打,則是最大的可能是受傷致殘,或是實在運氣不好也可能死,但只要年輕力壯,一般也是扛的下來,不至於真的被打死的。
有那眼尖的,也是看孫德秀的兩腿,見果然是八字外開,沒有兩腿向內,頓時都放下心來。
“是,著實打!”
負責打人的力士立刻行動,兩人以仗按著犯官,使其不能動彈,另外兩人稍微退後,將手中沉重的包鐵大仗高高舉起……
“嗡!”
強烈的風聲響了起來,離的近的人彷彿是感覺到有勁風在自己的臉上掠過,那種感覺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