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籍,你欺我沒了武功,不將我放在眼裡了,是不是?”晏落繼續追問。
項籍架不住求饒道:“小柔姐,我怕你了。告訴你就是。其實是……”
“阿籍,還不帶兄弟去操練?”項梁忽然出現在兩人身後,打斷了項籍的話。
“舅父。”晏落眼見項梁阻止項籍亦是無可奈何。
“小柔,你也去準備一下。我們要遷離吳中。”
項梁此言一出,晏落大驚,“吳中待得好好的,為何要搬?”
如果真的搬離了吳中,那扶蘇豈不是斷了找到自己的最後一絲線索了?
“待得好好的?楚國一日不復,何來安穩可言?”項梁察覺晏落眼間的失落,沉聲道,“小柔,你是否早已將復國之事拋諸腦後了?”
“我已沒了武功,身為一名弱女子,國家大事我無力管,也無權管。”終於,她可以名利言順地卸下肩上的重擔。
“那你就該好好待在你愛的人身邊,為何要回來?”這是項梁一直想問的。晏落幾日前突然回到吳中,卻絕口不提回來的原因。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晏落垂下眸,這幾日她始終沒有停止過對他的思念。一直以為會一生一世陪在他身邊,卻未料到自己竟然主動選擇了離開。
“好了。去收拾東西吧。接下來就是趕路的日子了。”項梁拍了拍晏落的肩膀,微微嘆了口氣。
“嗯。”晏落順從地應著,卻並沒有舉步。
“怎麼了?”項梁看出晏落仍有心事。
“舅父,那日你在宮中打了我一掌以後,扶蘇怎麼會放你走的?”她一度以為扶蘇不會簡單放過身為逆賊的舅父。
“他以項氏一族不造反為條件,答應登基之後,將楚國舊地劃給舊時楚人安生。”扶蘇有著與贏政全然不同的性格。他在乎的竟然是國泰民安。
“既然這樣,舅父就該待在吳中,而不是突然遷離……”晏落說到一半,忽然雙目圓瞪,唇色泛白,“扶蘇出事了,是不是?因為扶蘇出事了,所以舅父決定揭竿而起了,是不是?”
“果然還是瞞不過你。”項梁搖頭苦笑,原本也以為只要安心等著扶蘇登基便萬事太平了,誰想到會橫生這樣的事端。“贏政身邊兩個方士四處揭露其為人兇殘狹隘、剛愎自用之後,便相繼逃離了皇宮。贏政因此而大怒,竟然要坑殺數百儒生洩憤。而扶蘇為了阻止他濫殺無辜,竟然犯顏上諫。所以……扶蘇被髮派到上郡了。”
“不可能!我明明都離開他了,他應該會順順利利地留在宮中,直到坐上皇位才是。怎麼可能!”他真傻。明明是個很有城府、很捺得住性子的人,為何要在這種時候去冒死上諫呢。
“虧你待在他身邊這麼久,竟然不知道他到底要的是什麼?他要的不是權勢,也不是皇位。他要的是天下太平,不再有殺戮和百姓遭災。所以他若不為那數百無辜的儒生開口求情,他便也不是我所認識的扶蘇了。”雖然當初在宮中,礙於形勢,與扶蘇只聊了寥寥數語,可是項梁卻對這悲天憫人的年輕皇子印象極佳。也因此才放心將姐姐的遺孤交託於他。
侯生與盧生之事因扶蘇而起,晏落知他斷然不會讓幾百人為了他而枉送性命。而這一切,其實都是因為自己而惹出的禍端。如果自己對扶蘇再多一點信任,如果自己沒有給春桃開門,如果自己不是這麼任性……可能一切都不會發生。幡然醒悟,原來害了喬松的人竟然是自己!
“我要去上郡!舅父,借我一匹馬!我現在就要去上郡!”她要見扶蘇,現在、立刻、馬上。她有太多太多的話要告訴他。那早已堆積在心上的思念,終於還是忍無可忍地爆發了出來。
“你要去上郡,是為了避開我嗎?”低沉柔和的聲音靜靜從不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