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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森:“你太敏感了,我並沒有說你善或惡,我只是把自己的觀點說出來,並希望你能健康開朗地生活。”

聽森轉了口氣,我也軟下來:“我真的不喜歡走出家門,我的神經太過脆弱敏感。我有一種強烈的羞恥感,跟別人小小的磨擦都會使我感受到薩特說的‘噁心’。朱爾·勒納爾說:‘讓我們留在家裡,在家裡我們才是體面的。讓我們不要出門,我們的缺點就等在門口,好像蒼蠅一般。’我就對這門口的蒼蠅特別在意。”

森:“人的健康的生態活動必須在大地上展開,只有吃飯、洗澡、睡覺等,才回到自己的房屋中。出來看看吧,大地是富有詩意的。這種詩意不同於室內人造的詩意,那是一種漠漠渺渺的延展無限的詩意,迴歸生命原初的詩意。”

森的話激起了我對生活潛在的熱情。我的樂趣是思考生活,而不是生活本身。既然是樂趣,說明我對生活仍是在意的。

我:“生活中只有極致的事物才能激起我的熱情,而極致的事物往往是不切實際的夢想。所以我喜歡躲在虛幻的夢境裡,或在現實中做極致的事情。”

森:“你喜歡做極致的事情?去旅行怎麼樣?”

森說得我心旌搖盪。走馬觀花的旅行會產生一種夢幻,使我相信還有一種更美好的生活存在於遠方。別的不用說,光置身於異域的地域、氣候和習俗中就足以使我興奮和釋然。

我:“呵呵,好啊!”

森:“說定了!但我們得先見上一面。找個時間去喝咖啡好嗎?”

我:“好的,但必須在夜晚。長久不出門,我都不適應外面的陽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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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終於說服了我出來見面。說實在的,這種充滿張力的對話讓我感動。我們彼此都感到棋逢對手的快樂。

一天夜晚,我和森如約走進一間咖啡館。裡面陰暗而幽靜,女侍者的衣香鬢影在黑暗的走道上飄來蕩去。面對面在沙發上坐定,桌邊橙色的燈箱發出柔和的光亮,照得我們都朦朦朧朧的不真實。見到森的那一刻,我驀地一驚。他一頭微鬈的短髮,身材結實,身上是法國式的打扮,穿藏藍色的LACOSTE休閒茄克,背BANNY深棕色單肩包,腳上是一雙LouisVitton皮鞋。他似乎耽於這些行頭的細節,卻靜悄悄的不想張揚。特別是他那灰濛濛的眼神,跟他的名字“森”一樣,給我鬱郁蒼蒼的感覺,彷彿他是從歷史中走出來的沉鬱君子,背後繚繞著看不見的氤氳氣息。即使躲在暗處,我仍感到跟人見面的緊張而不適。從隱身網路到真實見面,我們一時都不知從哪兒談起。我看著燈箱,喝了一口咖啡。

世界從家的視窗湧現(6)

我:“對顏色的偏好,也許能看出一個人的存在樣態。我喜歡這種暗紅的橙色,它是我居室床頭的罩燈,溫馨而神秘。”

森:“對顏色的偏好,還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我也喜歡這種暗紅的橙色。它還是街道兩側頎高的路燈、帶有羅馬柱的都市建築外圍的射燈,以及懷舊電影的畫面色彩。”

我:“看來這種顏色已成為現代社會的流行色,既有暖融融的群體性質,又有私人化的曖昧意味。”

森:“所謂小資情調也許就是這樣,在順從社會秩序和生存規則的大前提下,只在私人生活的瑣碎處玩弄自己的喜好和個性。”

我:“是啊,那是隱入的,淡然的,不為人所知的,或不屑於示人的,帶有些許懶洋洋的灰調。我喜歡!”

網路聊天時我想像森是個大氣的男人,可見面時我卻發現他內心裡也是個像我這樣細膩而安靜的人,一個外粗裡細的男人。

沉默了一會兒,我們好像都在找話題。

我:“說實話,我不喜歡跟人吃飯喝茶,特別在